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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望祈夏约 第22页

作者:长晏

她咕哝几句,终于安静睡去。他抱着她,却只能无奈地叹惜。

能怪谁呢?让两人之间走到如今这般半亲半昵边缘地步的,是他,可是,他却不能给她承诺。

——***——

清风拂过书册,翻过一页又一页,本该在石桌前看书的人,目光却不在书上。

他在看她。

杨柳枝叶伸展,从檐上探下,青翠盎然,随风款动,依依切切地欲攀入窗,一窥里面人的举动。

小轩窗里,她在梳妆。

随意画眉染唇,拢发插簪,懒散舒腰,掸袖抚裙,并未特别弄何风情,竟也纤雅动人,悠逸如画。

梳妆完,她慵然倚窗,看着他笑,秋波盈盈。

他不自觉回以浅笑,眉眼温柔。

然后,她开口:“侯爷,您有没有一点点动心?

美好的氛围霎时打破,像是迷障忽然一扫而空,望月咳了一声,回头继续读他的兵书。

相夏至纳闷地模一模脸,“不行哦,美人果然不是打扮出来的。”

望月不由闷笑一声,她这几天又不知来了什么兴头,公然玩起“凰求凤”的把戏,似真似假,仿佛小孩子扮过家家的游戏,玩得兴高采烈,他成了被求的“风”,不知是气好还是笑好。

她自门里挑帘而出,快走到桌前时,被繁复的曳地长裙绊了个趔趄,望月及时搀住她,扶她在石凳上坐下。

“谁主张时兴穿这种复古裙的?费事又累赘。”她不满抱怨,瞧瞧望月的兵书,“侯爷,你调回京城很久了,听说边关又有异动,皇上不打算派你回防驻守吗?”

望月沉声道:“孝平王远在浙东沿海,祈大将军前些日子被人毒害,至今缠绵病榻,能调的主将只有寥寥几人,大概应是我回边关。”

相夏至略微思考,“那我呢?还留在府里吗?”

他默然,她一介女子,跟他出人奔波自是多有不便,何况对外只称朋友,在他府宅里住了两年,虽然无人明提,私下议论总是有的,他给不了她名分,却又……放不开手。

他的心,早已陷进去了。

“不如我回相思谷,怎么样?”

望月瞧着她,她很平静。那是与他商量的语气,没有怨意,也并非闹脾气,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一直都在为他着想,知道他不放心。

而他却注定要亏欠她。

“也好。”他微有些迟疑,“等边关事毕,我去接你。”

听来好笑,不是见她,是去接她,名不正言不顾,他却似铁了心要留她在身边,即使不娶,一生有负。

但相夏至自来没肝肺,不但不计较,还很有兴致地提议:“好呀,等你去了,我带你去见流云,不过这回不必从崖上跳下去,谷底是有路的,只是流云设了阵,一般人找不到。”

她岂止是有兴致,眼里简直含着一丝狡猾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摆着要看他笑话,揶揄他少年时雌雄不辨,对一名男子动过心,还定了约,陪他下江南观月。

望月只有不理她,自若地翻过一页书,专心研读。

忽然间,他倏地伸臂,将她扯进怀里,同时足下一点,跃开两丈。

相夏至猝不及防,撞得低叫一声,头昏脑胀地抱着他的腰站稳,然后才回头恼道:“景大人,您怎么老是偷袭我?我的功夫很三脚猫,不禁打的。”

树上跃下一道雄豪的身影,哈哈大笑,“我不袭你,护国侯怎么会和我动手?”

她叹了口气,“三五个月较量一次,景大人,您不烦我都烦了。”烦的是望月不欲和他交手,景千里的刀必然会劈向她。

“姓望的每次都在敷衍我,这么久了,他还是不肯拔他自己那柄剑……”景千里怨气不比她少,还待大发牢骚,看清她今日难得一见的明丽装扮,不由滞了一滞,豪爽笑道,“相居士,你今天上妆打扮,可俏得很哪,连我这老粗也动了心啦。我还没有老婆,反正姓望的又不娶你,不如你嫁给我,成不成?”

相夏至掩口而笑,“说哪里话,景大人,您真会开玩笑。”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可不像某个人,婆婆妈妈,想要还说不出,娶便娶了,有什么为难!”

相夏至微讶,却又捺不住笑,“景大人,您好像有点误会,不是您想的那般。”偷瞥一眼望月,见他脸色微沉,似甚不悦,不由再也忍不住,“哧”地笑出声。

景千里怪叫:“你这女人居然还笑得出来,当我说笑吗?”他手上刀气顿出,“看刀!”

“怎么又是我!”相夏至恼叫,转身就跑。

望月及时拔了佩剑,挡住那气势惊人的一击。

她躲得远远的,看两人刀来剑往,战成一团,无趣地摇头一叹,向他二人叫道:“你们慢慢打,小女子不奉陪了。”

景千里气得哇哇叫:“喂喂,我是说真的,相姑娘,你考虑一下……混蛋,跑那么快干吗?我很像鬼吗?”

望月倒是惊异万分,顿住剑,试探道:“景大人,你……不是开玩笑?”

景千里黝黑的脸竟真的有点泛红,大怒地一刀狠劈过去。

“没错……姓望的,你敢笑!”

——***——

边关平静了两年多,现今瓦刺又卷土重来。而本应派谁出战,朝廷里人人都心中有数,只是近来红得发紫的宠宦王保振不知在皇上面前进了什么谗言,竟游说得皇上头脑不清,欲遣其胞弟王穆北上领兵御敌。

朝臣各人心知肚明,却畏于权势,不敢明言,王穆原只是一名普通武将,名不见经传,如今竟敢与护国侯争统兵之位,摆明就是抢功。

而兵部尚书刘大人有东厂支撑,更是为夺实权,处处与护国侯为难,利用望月多年掌兵的威名之盛,整日在朝中冷嘲热讽,暗喻其意欲回边城,有不轨图谋。一时间,纷争迭起,风云变幻,边关尚未大军压境,朝中已经党群林立,诡谲倾轧,争权夺势,自乱阵脚了。

相夏至将一件披风轻柔地披在他身上,暗叹他不仅为边防事务劳心费神,还要小心朝廷里明枪暗箭,真是防不胜防。

但她仍是一脸浅笑吟吟,没什么担忧地在他身边坐下,“侯爷,您境况越来越不妙了,我要款包袱月兑身了呢。”

望月微微一笑,温声道:“你东西收好了没有?明日我去宫里面圣,怕是来不及送你,你回了谷里,就寄封信报平安。”

“我记得了。”她漫不经心地耸了下肩,“这道兵符,你是势在必得了?”

望月肃然道:“自然,王穆统兵,只会枉送我边城十万军营子弟性命。”

“侯爷——”她忽然笑眯起眼,绵绵地挨过去,仿是有所图,又带促狭,“我明日就要走了,您不送我点什么作纪念吗?”

望月一怔,想起上次她走前也是跟他讨东西,要了他随身带了多年的笛子去,不由笑道:“这回你又想讨些什么?”

她笑得很狡黠,说出的话却差点让他呛到——

“侯爷,我想要个孩子。”

明知她又是在逗他,但他却痛恨起他的自私来,既然什么也不能给她,为何还要执意蹉跎她的年华?

他切切地看她,“我……”

“哎,侯爷,这次你怎么不害羞了?好没意思。”相夏至呵呵发笑起来,又玩兴大起地扑过去,抱住他,像在抱柱子。

望月也只能任她抱着笑他,孩子般玩得自得其乐。

无语。

——***——

“望侯爷,皇上召见。”

李公公笑容可掬,恭敬地半躬身施礼。

“多谢公公。”望月道了声谢,微瞥了一眼同在御书房外一起等待的王保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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