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什么?庄主,梅姑娘,快进去呀!”元青见状便催促道。
“是了,天快黑了,我们还要赶回客栈呢!”梅弃儿说着便与元旭日携手共进观音祠。
这座庙果真是香火旺盛。时近黄昏,庙中依然有很多人在进香拜菩萨求保佑。梅弃儿也走到主持香火的僧人面前取了一炷香。她双手持香走过功德箱向庙堂大厅正中的菩萨而去。她身后,元旭日也走向那僧人求香——
变数骤起。
那僧人竟然一掌劈翻了香匣,随后便在掌下翻出一把匕首来,刺向元旭日——
梅弃儿察觉时早已迟了,她根本无法将那僧人击退并且保元旭日毫发无伤。在这种时刻,她虽已反应灵敏地飞掠至元旭日身边,但也无能为力,一咬牙,她只能替他挡了。
迅速地在他被匕首刺中的前一刻将他推开,以身相受,她的心口处便插上了那把匕首,一掌将那行凶的僧人击毙。她踉跄地退了一步便跪倒在地上。
不用看伤口,她也知道血正在一股劲儿地向外涌,这一刀扎得还真准——正中要害,不知可否还有命能活下?
元旭日奔回她身边,“梅儿——你撑着点儿,咱们马上回客栈找大夫来——青叔!青叔!青叔快来呀!”真不该留青叔在庙外的。
梅弃儿正想出言来安抚他激动的言行时又被平空落下的几个黑衣人截去注意力,该死的,他们竟然还有伏兵?
彼不得身上的伤,她推开元旭日又站了起来,手持九连环挡在他身前。眯起眸,她不多费话便发起了攻势。
她没有多少时间陪他们耗,因为她的体力正在随着鲜血的流失而下降。若不速战速决,她就会处于下风了!她死不足惜,就怕他们也不肯放过旭日。任由戾气包围自己,她的每一招都含着杀机——致命。片刻之后,两名黑衣人挂了彩,并且是重伤。又一招过去,一个黑衣人又着了她的道儿。
几个人在疲于应付她不要命的攻势时仓皇地对视一眼,彼此之间达成了共识。这贱人已经身受重伤离死不远了,陪她打下去若赔上自己的小命就太不值了!还是撤吧!
于是,趁梅弃儿因伤而行动略缓了一下的空档,他们逃了去。
他们前脚一走,梅弃儿便倒了下来。一直靠着意志力来坚持的她在危险解除的同时终于支撑不住了。
靠在元旭日怀中,她看着他焦急的脸,想说些安抚他的话,可是话到口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没事就好。”
这句话竟然成了她所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她昏了过去。
元青赶来点了梅弃儿几处大穴以止血。元旭日抱起她向停在观音祠外的马车跑去。
“大夫——大夫!”
MAYMAYMAY
他们走后,观音祠的内堂中走出一个人。
一身白衣,儒雅俊逸,正是薜峰。
温文尔雅的脸上露出一抹笑,他向观音祠中一棵古木点了点头,古木上跃下一个穿黑袍的人,正是亢龙。
“办得不错。”他轻轻地吐出四个字。
亢龙得意地笑了。那当然!为了昨天啸堡主那两句话,他可是大费苦心呢!还让一名弟子剃了光头来冒弃僧人,虽说他也死在梅弃儿手里了,不过他却为他除去了梅弃儿——中了那么深一刀,梅弃儿活得下才怪!
妹妹!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你该走了。”薜峰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内堂传来的脚步声似乎是碧琉的,他不愿让碧琉看到此时这一幕。
“告辞!”亢龙衣袖一摆向庙外掠去。
“薜峰!”碧琉走出来,将手中的一幅观音像展给他看,“你看。这幅画像好好哦!赶明儿再来求一幅!”她很开心能求到观音祠大师傅的手绘观音图。听说这位大师傅只给有缘人绘图,这么说她也是有缘人呢!
这座观音祠还真有意思!
“对了!听说在这座祠里共同进香的男女会一生一世永不分离耶!我们也来烧一炷好不好?”她好想陪薜峰一辈子哦!
“嗯。”淡淡地点头,他应允了。
“我去求香!”她开心地将观音图交给他,然后便跑出去找香僧人求香,“咦?人呢?”扫视一周发现观音祠中似乎仅剩她和薜峰两个香客了,而那香匣翻倒在地,僧人竟然死了,尸体就横在地上。
“薛峰——”她跑回来,“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他摇摇头。
走出去拾了两炷香回来递给她一炷,自己将那一炷于香炉前引燃接着便插到了炉中。
进香——就是这样了,对吧?
一转头,他看到她还呆立在原地,“怎么了?你不是要进香吗?为什么还不动?”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执意追问。
“我也不清楚,在我出来时,情况就已和现在一样了。”他并不打算告诉她,就在刚才,她的宫主遇刺身受重伤了。
“是吗?”
“进香啦!”虽然有时候她很麻烦,不过他也很期待与她共度一生。如果可能,下辈子他也不想放手。但前提是她发现一切真相后肯原谅他。
其实他也并不想瞒她,只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他怎能告诉她,其实他最初接近她只是要利用她,他选择她也只是堡主策划下的一步棋,而目的就是要使那位和阎门有着血缘关系的左护法死在梅弃儿手中,进而挑起阎门对琼花宫仇恨?
若是这一切都告诉了她,那么她还会继续留在他身边吗?他可是参与了灭琼花宫的过程啊!她若执意离开,他又当如何呢?在琼花宫他二人被梅弃儿审讯,左护法因妒生恨而欲对他下杀手时,她那舍身护他的举动在那一刹那便拨动了他的心弦。若梅弃儿没有出手,他也会出手救她的,哪怕因此而受堡主责罚。
他不愿放开她啊!
看着她将香插人炉中后,双手合并念念有词——他知道,她是爱他的。
希望这个观音祠的传说是真的。如此,他便可以与她一生长相伴,永不分离。
只是,这是愿望还是奢望呢?或者他会绝望?
MAYMAYMAY
梅弃儿静静地躺在床上,因失血过多而格外苍白的颊上那道疤痕清楚地展现在房中人的眼前。不过此刻任它再狰狞丑陋也不会有人去注意了。客房似乎变成了药铺——一角桌案上大包小包地摆满了药包,炉子上还熬着汤药,元旭日坐在炉子前亲自煎药。
手执蒲扇将炉火扇旺,他小心地揭开药锅的盖子——还没熬成。又盖好,他放下扇子站起身。
床上的梅弃儿仍然昏迷不醒,而今日已经是她昏迷的第四天了,她一直没有清醒过来。坐在床边,他凝视着她。
现在的她好脆弱,似乎他一根手指便能置她于死地,这就是那血洗阎门分舵而自己却毫发无伤的梅弃儿吗?
他忽而笑了。
在云中山后山的谷中,他曾听她对他承诺,为医他,除了她的命,她不惜一切代价。
当时他已醒了,不过他并没睁开眼睛。
在那时,她的命,她还没打算交给他,因为在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爱上他。女人,可以为爱牺牲一切。
在爱上他的现在,她的命已经可以为他而不要了。目的之一似乎已经达到了。梅弃儿啊弃儿,你终究是无法与我斗的。
他狂傲地笑了。
你自以为得到了天下最珍贵的,殊不知这却是对你致命的一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你也败在你对我的“无知”上。
我曾经想过取你的性命。不过那样轻松地了结一切恩恩怨怨似乎并非我的风格。什么事都要来个波澜起伏才有趣,不是吗?为了你,我也算是费了不少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