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的,一阵风卷起,她的银发在风中飘扬,她闭上眼——耳边似乎隐隐的传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是啊,直教人生死相许,生死,相许。
两天了,她日日都去潭边独立。行踪诡异的让兰影和菊影担心。今日,她忽然留在了宫中。
望着天上纷飞的大雪,她轻笑,原来老天也为她作美呀——
“宫主。”柳随风和韦求风走了进来。
“嗯?”她转过身,看着柳随风。
他们三人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啊!也是好友,他
二人更是她的左右手。但是,,今日就要分别了吧?
她时间不多了……
“水月路来了吗?”她想见她,因为有一件事。
“来了,依您的吩咐,已在宫前的香阁稍候。”
“很好。”她飞出厅外,去了解、了结那一件心事。
雪中,二方如火的红毡铺在雪地上。
一左一右的排列。
雪飞痕首先坐到了左边的红毡之上,然后看着水月路落座。
她很出色——以男人的眼光与标准来看。一身
绿缎塑造出千金小姐的娇柔,一袭狐裘又衬出她的贵气。眸间闪出智慧,眉心闪出灵黠,她有着才女的气质,也有着才女的韵味。
不可否认,她很欣赏水月路。而她俩,也很有缘,然而缘起于同一个男人,又毁于同一个男人。
她们因云之阳而相识,又因为云之阳而不能深交。
她怨过她,但也只是一闪而逝,毕竟错不在她。
被人爱与爱上人都是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没有道理可讲的,只怪他负心便了,何必将他所爱之人也牵扯人内呢?她又何其无辜!
不过就是一段月下的婚约之言,一份悄悄而至的情罢了,她何必要为了那些而对她反目呢?
她很聪灵,她也很聪灵。
难得的世间才女们呵,相继为爱沉沦、折翼。
放飞吧!束缚与诱惑已经不在了,就伸展出各
自的羽翼吧!飞翔——
“想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吗?”
她笑的如春花满月,绝美动人。
水月路不语,只是看着她。
她是夺她所爱的女人呵,她却无法苛责。毕竟,她爱的也很苦,很苦。先是有了她这个介入者,再来就是身份、背景对立的大问题,然后,又是云哥哥的落崖。
她一定很伤心——因为她那一头银发呵!她当然知道伍子胥的一夜白头,所以,她并不对她的红颜白发感到惊愕。她爱的很深——这点就是她所不及的,云哥哥的衣冠冢也立起了,她虽然伤心,却没有痛到白头的地步。
抛开女人天生的妒意,单纯的来看雪飞痕。
那天生丽质的冰肌雪肤、翠眉水眸就是得天独厚的。如今一身的白衣配上白发、飞雪,她就像是不染尘埃的谪仙,绝美而空灵。她很美,所以上天造好她后又开始破坏她的完美,她的幸福——
自己呢?也是上天手中破坏她人生的一颗棋子、一个兵卒。
悲哀的笑了,她说道:“你怨我吗?”
“不怨。”雪飞痕一笑,“为什么要怨呢?”
“为什么不怨呢?”
“他已不在,怨又何用?何况,爱不是错,被爱与爱人都不是错,没有人也没有立场去怨另一个人,另一份爱。”
“那你为何请我来?”她惊愕了。
“如果是怨你——”她笑着,“我大可以去亲手杀了你。相信没有人敢拦我,也没有人拦得住我。”
她看着水月路,“如果是怨你,我何必请你上山呢?”
她懂了,但目光仍是锁着她,听她讲下去。
“今日请你来,是因为我慕你应天第一才女之名。”她笑,“我有一曲,想弹给你听,这首曲子,在近百年中,也只有两个人听过了。你是第三个。”
说完,她望着她。
她解了一个谜,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回笑:“什么曲子这么宝贝呢?”
“情曲呵!”她吐出三个字,回头唤道:“兰影,去取一支九宵玉殒香。”
兰影闻声,掠去离此百丈的香阁。
少顷即回,手上捧回一指粗细的紫色烟香,约有三寸长短,未燃已先有一缕冷香散出。显然是一支上品。
“何为九宵玉殒香呢?”
水月路轻笑,她真的没听说过此香之名。
‘倾名思义,是那支香燃尽,即香宵玉殒者死后,闻者会回味九日,鼻端留香。所以就叫做九宵玉殒香。你没听过是很平凡的事,用不着惊讶。而且,此香为香中极晶,终生难忘其香。”
雪飞痕笑着解说,一面挥手让兰影焚香,一面又接过菊影捧来的琴。将琴置于膝上,她望向已在沉木香炉中燃起的九宵玉殒香。
一道紫烟袅袅升起,伴着一股冷香,那股冷香似有似无,偏偏又奇异的让人心魂俱醉,忘乎所以,实在是一支极晶。
雪飞痕的琴音已起。
一声声幽怨一声声哀婉的琴调,一声声轻乐一句句喜音似是要勾人魂魄般,引人入胜。
水月路闭上眼,魂魄似乎月兑壳而出,随音起舞,她醉在琴中。
远远的似乎又看到了云之阳,他依旧一身白衣,温柔的笑着向她招手,她走近却发现他消失了,原处一片白雾,她惊愕的四下顾望,却发现他又出现在她身边。
“我永不负你”,他笑着,认真的看着她。
她欣喜着,他又说,“可是我永远忘不了她。”
她愣了,心痛,她瞪着他,“你说什么?’’她哀怨的问道。
他又消失了——
忽的,远处跑来一个小男孩,后面又有一个小女孩,“云哥哥!”她唤着,追着。
“什么?”小男孩停住,一张俊秀的小脸跃进她的眼中。
云之阳?她愣住了,怎么是——
“哨——”一声响,琴弦断了,雪飞痕眯起眸,一脸寒霜。
她睁开眸,“怎么了?”她看着雪飞痕冷下的目光直视远方。于是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
远处,云之阳和一名蓝裙少女并肩而来,身后又有两名可人的小丫环。
雪飞痕一动不动的望着越行越近的人,是他!他没死——
本该高兴的,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身边的少女又是谁?为何会与他连袂而来呢?
云之阳和蓝裙少女一行人已近,在离她们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好美——你换了白衣,虽然仍是一头白发,
但是却那样的绝代风华,你是那样的清丽月兑俗,绝美的不沽一丝烟尘,你好美。
云之阳看着雪飞痕,失神了。
不!你又活了下来,你不能与她双宿双栖,你不能沉迷,你必须理智!你快移开目光吧,不要为她倾倒,不要露出半丝感情了……
他移开眸,看向水月路道:“月路?你怎么在这儿?”他疑惑着,难道雪飞痕又把水月路掳来了?她究竟要做什么?!
他瞪向雪飞痕,眼中有着强烈的斥责。“你为什么又把月路掳来?她对你还有什么价值?你又想利用她做什么?”他一句比一句急促,强烈的质问与遣责表露出来。
雪飞痕的心又是一痛,冷冷的笑开了。
你又傻了一次,她嘲笑自己,你看清楚了吧?
他是那么的不信任你!这种男人,他摆明了是不爱你,你怎么又沉沦了呢?
她冷笑着,举手打断水月路的开口解释,“什么都别说。”
她又看了云之阳一眼,冷冷的绝望。转身,她不想呆这儿,看这个让她傻过一次又一次的男人。
云之阳握紧双拳,怕自己忍不住会追上去,因为她的背影——好寂寞——不!你不能有这种想法!
她是与你对立的人呵!你怎能再对她产生怜惜?你不能再对她有情了!你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