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的笑着,眸中闪着迷幻不定的光芒。
忽的,她纤指一紧,腕上注入了十成的内力,火灵宝剑在她手中宛如活了一般,动颤着,一伸一缩的欲破石而出。
厅中三人也将目光放在雪飞痕与火灵剑之上。
“啊——”
雪飞痕一声狂啸,腕上用力一抖,那缚住火灵剑的坚石化成飞屑,厅中的木制桌椅,陈设的瓷瓶玉壶也都粉碎了,四下里一片狼藉。
雪飞痕反手举起火灵剑,脸上有着狂野的邪气,她睥睨着厅下三人,目光凌利且诡异。
“恭贺宫主大功告成。”韦求风、柳随风连同银剑宫主一起跪在碎屑之中。
“不,”雪飞痕轻轻的说着:“我还没大功告成。”
人人视我为魔女,我就如他们之意如何?她冷笑一声,“江湖人我手中,方是大功告成之时。”
柳随风听了,由不得拧起眉,雪飞痕变了,她不该如此偏激的。
为什么要这样?
第六章
转眼已至寒冬,二月之期又满。
这次的大战,却是设在了凌云峰不远的万丈鹰愁崖上。
彼名思义,万丈鹰愁崖就是很深很深的悬崖,至于深到什么程度,大概没有人会知道。因为,那崖下三百米处终年弥漫着浓雾,崖上的人看不透雾下的地势,而且又没人能下得去,除非不想活了。
既便是顶尖高手,落了下去也不一定能再上来,因为,那崖壁是内削式的地形,平滑得如神刀切割成的一般,无任何落足之地。至于如何得知它是真的很深呢,那就要用一块大石从崖上投下而半晌都未传回落地的声音,就可见它是何等之深了。
至于如何会选这种险恶的地理环境来做为大战的场地的原因呢?那就是雪飞痕的意见了。
眼下,四大家族尽数出动了全体精英。上一次各大门派出战却大败的二十几位掌门人未到,他们手下的高足弟子零零落落的来了几名,再有就是几位早已隐居如今却因为武林的动荡而出山的前辈。
寒风呼啸着,远远的将铃声传来。
南宫淳对一旁和眉悦色的白须老者道:“古前辈,那逍遥宫主快到了。”
白须老者就是昔年风清扬的徒儿之再传弟子,也就是风清扬的徒孙,更是曾在江湖声名赫赫的“笑面翁”古东林。
迸东林一生行侠仗义,十年前封剑隐居,不问江湖世事,没想到清闲了十年后又被南宫淳请了出来,他出山其实并不是想要再开杀戒,而是想让江湖再次平静,不要闹得人心惶惶。
况且,对手是魔宫的转身,他依于师命,决计不会伤逍遥宫任何一人的。
此时,对面逍遥宫已摆出一张大椅,上铺金色狐褥,木雕椅背上镶着无数红色晶石,光芒烁烁,在冬阳下益发耀眼,一望即知那就是逍遥宫主之位。
而此刻逍遥九宫的九位宫主依次缓步行来,分立大椅两侧,又有二男二女立于椅后,正是梅影、兰影、竹影、菊影。
铃声越发近了,就见逍遥宫人连同分宫宫主在内都恭手垂额,齐声道:“恭迎宫主大驾。”
四大世家这边的人都怔了,怎么和上次迎接宫主的仪式全不相同了呢?正想时,只听一阵大笑,笑声中一道红影如鬼魅般闪过。凝神看去,已坐到了大椅之上。
云之阳站在云翔身侧,有渴盼有压抑又有怨叹的向雪飞痕看去,这一看不由的大惊。
雪飞痕未戴面纱,一张绝艳的脸上有着一抹诡异的浅笑,而眸中更是凝着一股邪魅十足的睥傲。她让他觉得陌生,虽然她的外表仍是雪飞痕,但内中的气势却由全然的贵气与霸气转化成了让人毛骨耸然、由外冷到骨头里的戾气。她变了,如今的她,就像一个真正的邪魔,那副绝艳的容颜只让人感到深深的畏惧。
她的发包在红巾之中,未曾露得半分在外,因此,更让人对她产生阴郁如魔的幻觉,她变了——
当初,剑云山庄曾广贴告示,找寻雪飞痕,而且也贴了不少雪飞痕的画像,只是,见过画像的人虽然很多,却没有一个人能认得出那逍遥宫主就是雪飞痕。
“又找来帮手了吗?”
一阵轻蔑又讥诮的声音传来,冷冷的又带点邪味儿。
云之阳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雪飞痕,她真的变了,那么的尖锐——
“何苦呢?明知道是以卵击石、螳臂挡车。”
她兀自冷笑着,一股狂霸之气散开。
“姑娘——”一声长唤,古东林缓步上前,望着雪飞痕道:“孽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他企望能说服她,让她将那一身戾气散去,因为她的身上,有着足以令江湖风云变色的能力,如果不阻止她,那么于江湖,于武林来说,是一个致命的危险呵!
何况,她是逍遥宫主,在师令中被嘱为“当度则度,切勿相伤”的逍遥宫主。为什么有这样的师令呢?因为祖师风清扬欠了逍遥宫师祖雪嫣明一身债,他没有还,也没有能力与时间去还那身债。所以,风清扬门下的历代弟子都必须让逍遥宫主三分。
那是还债,也是责任。
是风清扬对雪嫣明的弟子的责任呵!
“你是来对我说教的?”雪飞痕玩弄着手中一根玉钗,头也不抬的说着,话中自有一股嘲弄的味道o“行将人土了,何必来这里自寻死路呢?”她轻笑着,话中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姑娘——”古东林还待说什么,就被另一声大吼打断。
细看时,是一个游方道土打扮的老头,身高不足五尺,精光内敛于瞳中,显然有着不错的内力,他跃起,落在古东林前方。
回身对古东林道:“古老,先让老朽下场玩几手,您老再说成不?”
他叫贺追星,也曾是江湖上被称为一代宗师的剑王,更是已隐居十三年,的人物,如今也被请了出来。他生性本傲,最是受不得别人嘲讽,况且古东林还长他十岁,如今见古东林都不被那自称逍遥宫主的红衣少女尊重。他气不过,所以下场要比划比划。
“好!”雪飞痕却笑了,然而笑意却未达双瞳,她勾起唇角,轻道:“打的头阵,开的头炮,有勇气!但只是一点——”她放柔的语气,更是添了一缕慵懒的娇气,“别是绣花枕头一个,外表光鲜,手下空空啊!”
她嗤笑着。头也不抬,仍是把玩着玉钗。
“你想向谁挑战呢?”她笑,并无半分诚意。
“你。”贺追星心底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但他毕竟在江湖上走了半辈子,眼下岂能在这个黄毛丫头口下气极败坏,失了风度?
“我?”雪飞痕又是一声冷笑,“我没空。”她玩着玉钗,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谁去下场挫他一挫呢?”
“属下愿往。”银剑宫主向雪飞痕一揖。
雪飞痕听了,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身子轻侧,倚在椅背上,继续把玩着玉钗。
银剑宫主下场,抽出一把银剑后,道:“早闻贺剑王剑术一流,心中也有一会的念头,.今日可一偿宿愿了。”
贺追星被雪飞痕连讽两次,气不打一处来,听了银剑宫主的话后“刷”的一声抽出剑来,沉声道:
“出招吧!”
银剑宫主也不推辞,一剑平平刺来,直挑他胸前大穴,贺追星闪开,反手一剑如刀般平割而去。
两人在场中打得精彩,每每有精妙剑招使出,众人看得眼花,不觉三百招已过,就听雪飞痕的声音冷冷的传出。
“银剑,你与他磨蹭什么?十招之内将他战败!”
众人一阵愕然,因为银剑宫主与贺追星的功力似是仲伯之间,而剑术又各有所长,三百招打过都未见胜负,如今雪飞痕却要他十招内战败贺追星,众人焉能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