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寻思着怎么让那家伙高兴起来,耳畔忽听陈善意高兴地道:“萧姑娘,萧公子,到了。”
“陈妈,你就别萧姑娘萧姑娘地叫啦,就叫我潇潇吧!”我边说边抬起了头。
面前是一座占地宽广的宅院,雕梁画栋,一片富丽堂皇。没想到这个陈善意大娘穿着虽然朴素,竟是这么有钱啊!
我正自感叹,抬眼间却看见了门前的额扁——
齐王府。
惊讶万分地看了那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很久很久,我才回头看了眼李玄霸。
他依旧面无表情,眼中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也不见丝毫惊诧。
别告诉我,这家伙早就知道会来齐王府了啊?
虽然很震惊自己就这样被带到了齐王府,但令我更为吃惊的是,陈善意竟然是齐王李元吉的女乃娘。
一切,就像是早已注定了。
直至被陈善意安排住下,我都没有完全回过神。反而是李玄霸,他还是那一副处之泰然的神情,一到房间便坐靠在床沿边闭目休息。
这家伙越来越会喜怒不形于色这一套了。
我气闷地走到床边,在他身旁坐了上下来,劈头就问:“你早知道陈大娘的身份,对不对?”
李玄霸缓缓睁开了眼眸,那一瞬间似乎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中,“很多年以前,曾经见过一面。元吉很小的时候就是由她带养的。”
据说窦氏不喜欢这个小儿子,因为窦氏原本就貌美,而李渊更是人中龙凤,几个儿子中,无论是李建成、李世民还是李玄霸都继承了他们的好相貌,各个都是丰神俊朗,风姿飒爽,唯有李元吉出生的时候,脸上竟带了一块丑陋的乌黑胎记。所以窦氏向来不怎么亲近这个小儿子,而李元吉也许就是因为从小不得父母宠爱,才会养成现在这副执拗暴戾的性格吧?
心底隐隐对李元吉生了怜悯之心,回过神的时候,却见李玄霸竟然也在发呆,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什么事?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侧脸,真像是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该怎么形容他呢?说他是个冷酷的男人吧,可有时偏偏会露出孩子气的任性神情;说他是个深沉内敛的男人吧,但有时却又极其敏感,话一出口就会刺死人不偿命。
不过,现在这个男人真正安静出神的时候,却真的让人很想扑过去咬一口啊!
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我不由紧抿住唇,但还是没能忍住,连忙用手掩住了嘴,瞪圆了眼。
李玄霸被我惊醒,转过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你奇奇怪怪地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目光四处游移起来,如果让他知道我心中的想法,不知道这家伙会怎么想啊?
李玄霸双眉一蹙,也没搭理我,而是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
这家伙也大胆了吧?虽然我们是齐王女乃娘的客人,一般人遇到我们都要给几分薄面,但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就不怕遇到李元吉吗?
“你不觉得外面很吵吗?”他微蹙的眉峰又深了几分,似乎在不满我的迟钝。
我愣了一下,这才听到外面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喧闹声。
啊,我刚才还真没听到啊!一味沉浸在欣赏美男的心情中了。
脸上莫名一红,我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越过李玄霸,一把打开了房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这才叫真正的欲盖弥彰。
也不管身后的李玄霸此时是怎样一副表情了,我也不好意思现在看他。但很快,我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房间的对面是一个占地宽广的校场,此刻那里正乱哄哄的一片,好像有什么人被人用担架抬了出来,浑是是血。看穿着像是齐王府的家院护卫。
“快,快抬下去——找李大夫——动作快点——”
一名身着锦服的中年男人正满头大汗地指挥着,看样子像是管家之类的。
那个躺在担架上的人显然受了很重的伤,担架所经之处,鲜血也一路滴过去,我不禁皱起了双眉。
而一直跟在担架旁边的,还有一个老大娘,衣发散乱,正哭得声嘶力竭,悲痛欲绝。
“明山,你怎么样啊?明山,你别吓娘——”
担架渐渐抬远了,那哭成泪人的老大娘也踉踉跄跄地跟随而去,只是风中还偶尔传来一两声悲痛的哭喊声。
原本围观的人潮也开始散去了,很多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叹息同情之色,也有很多人在摇头,小声地互相交谈着。
“刚才那一枪穿心,明山怕是活不了了吧?王爷可真狠——”
“小声些,你不想活了吗?”
另一个人急忙捂住了刚才那个人的嘴巴,然后往四下里张望了下,这才放下一颗心。
“进齐王府当护卫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谁让齐王喜欢玩这种血腥的游戏——”
“哎,就可怜明山他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我听着听着,一颗心都已经完全凉了下去。
罢才那个叫明山的护卫竟是被李元吉给刺伤的吗?什么又叫齐王喜欢玩这种血腥的游戏?
我不禁转头看了眼李玄霸。他正微垂着眼帘,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
“玄——”我刚要开口,就见他忽然掩唇轻咳了两声。
“玄霸,你怎么了?”我紧张地打量着他。
“没事。”他轻摇了摇头。
我不信,连忙抓过他的右手。右手掌上的乌黑已经减退了许多,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肤色,气色却一直没有恢复。虽然刚才一到齐王府,我就拜托陈妈按他所开的方子抓了药,也煎了给他喝了,但我总觉得他肯定在瞒着我什么。
“真的没事?你可不要瞒我?”我怀疑地看着他。
“我没瞒你什么。”他抬起那双琉璃似的眼眸,直视着我。
我深深望进他的眼里,想看出些什么蹊跷,但最终什么也没能看出来。
“你先呆在房里。”他忽然抽开了我的手。
“你想去干什么?”我再度抓住他的衣袖。
“查探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淡淡地回答。
“我也要去。”
“不行。”他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了我。
“不让我去,我也别想去。”我死死抓着他的袖子,“如果你非要甩开我,你前脚走,我后脚也可以跟上,到时我只有一个人,也许会碰上什么我无法解决的危险也说不定——”
“走吧!”他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了。
我得意地一扬眉。
想甩开我一个人独自面对危险吗?连窗都没有,更何况门?
第15章(1)
在齐王府转了一圈下来,我们才打听到,原来李元吉竟喜欢玩“杀人游戏”——就是让齐王府的家里的护卫互相残杀玩游戏给他看。
每次玩游戏的时候,让家中的护卫抽签,抽到了谁,谁就要参加。而且每次残杀一定要真刀真枪,也必定见血,若是不见血,那刚才玩游戏的那两个护卫就都要以死罪论处。
原来刚才那个叫明山的护卫并不是给李元吉刺伤的,而是被刚才跟他玩同一轮游戏的对手刺伤。
李元吉那个家伙原本不只是暴戾,而且简直就是变态狂了。
我不由暗暗低咒。
“玄霸,这个地方不是人呆的,我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心底总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在闹腾着,我看着李玄霸苍白无血色的脸,“你也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养伤——”
李玄霸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你回答我啊——别老是往心里藏——”我最怕他这副样子,每次都将心思藏得这样深,让人无从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