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来,刚才颜清开玩笑的那些话。看来是他误会了什么?原本想解释清楚,但看他那副轻蔑冷郁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心火直往上冒。
原来,在他的心底竟把我定义成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对呀,我就是喜欢跟别人许诺以身相许又怎么了?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我冷着脸吼回去,我可不是那种受了委屈便往肚里咽的人。
李玄霸又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极冷,“我是管不着。”
说完,他便甩下我,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我气得直磨牙,这个混蛋!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第4章(1)
我想我这十八年来,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那个家伙反复无常,时而冷漠,时而霸道,时而任性,虽然也有温柔的时候,但那种情况根本就是凤毛麟角,数都数得出来。
我到底哪里招惹他了,他平常阴损我就算了,心里头竟还把我贬低成那种女人?
“啊——”我气极地大吼,终于发泄出了一口怨气。
打开了胸前所挂的吊坠,我静静听着那首《Departure》,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此时我又觉得有些好笑。被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少年气成这样,我也真是白活了这十八年了。
早知道他就是那个个性啊,自己还生什么气?
但只要一想到他那样看我,就觉得心里头堵得慌,那是一种说不出口的难受与窒息。
什么时候,我的情绪竟也被那家伙渐渐牵引了?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合上了吊坠的盖子,轻闭上眼。
门外忽地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潇潇——潇潇——快开门——”
是李伯的声音。
我急忙起身,打开了门,“怎么了李伯?”
“潇潇,帮我一起去劝劝少爷吧。他在屋里头发脾气,又不肯喝药,我在外头听他咳得极厉害,怕是病又发作了。”
李伯满脸的担忧,让我心为之一沉,也顾不得自己正在生气,连忙跟着他一路飞奔到李玄霸屋外。
还没走近他的屋子,就已听见了里头“咣啷”声一片,显然这家伙正发脾气,在摔东西。
我来这里这么多天,倒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
“李伯,他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我不禁心生怯意,要是现在进去,准会成为炮灰。
李伯沉重地叹了口气,“少爷很少会这样的。除非他痛得受不了了。老夫人去世那年,少爷也曾这样摔过东西,但摔过东西后,他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啊?”我心一跳,忽然想起那段一直让自己耿耿于怀的历史。
“李玄霸,开门——开门——”我冲过去,死命地敲他的门,“又不是小孩子了,如果生气伤心就直说,如果是心口痛疼,我们现在就给你找大夫——”
“滚。”里头传来一道极其冷森的怒喝,紧接着,却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那咳嗽声凄厉得几乎能揪痛人的心。
“李玄霸。”我再也顾不得其他,急急对李伯道:“李伯,帮忙把门撞开。”
“嘭”的一声,我和李伯一起用尽了力气,终于把门撞了开来。
房间里,如所预料般的一片狼藉。
他几乎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脸色惨白如鬼,就连唇色都是淡青的,一身白袍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衣发散乱。
“谁准许你们进来的?”
李玄霸一手紧揪着胸口,一手撑扶着桌沿,分明都已经站不稳了,却还是一脸阴郁冰冷地盯着我们。
除了这一句他就不会说些别的吗?
“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我看着他那样子,又心疼,又生气,走过去就要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不用你管。”
他可能被疼痛折磨得没什么力气了,这一把竟没能推开我。
我趁机一把紧紧扶着他,不让他挣月兑。
“李伯,帮个忙。”
李伯连忙跑过来,一起搀扶着李玄霸躺到床上。
“李伯,麻烦你去叫个大夫,不管有没有用了,先止住疼再说。”我一边帮李玄霸解开汗湿的衣服,一边让李伯去叫大夫。
李伯急忙离去。
李玄霸的神志似乎已是半昏迷状况,也没反抗,只是微微合着眼,双眉紧蹙。
终于帮他换好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却发现他一头黑发几乎都被汗水浸透了。我拿了条毛巾,帮他擦拭着冷汗。
“要是痛就喊出来吧!”
我知道他并没有完全昏过去,他听得见。
丙然,他听见了,却只是闭着眼微微别过了脸,还是一声不吭。
他是在生我的气吗?
真是很郁闷,我也是很生气啊!他下午时那样说我!
看在病人的分上,让他一点好了。
我又忍不住心软起来,“别生气了,你这个小气鬼。我跟颜清可没什么,那家伙就爱乱说话,你应该比我了解他吧?怎么会给他骗了呢?”
李玄霸听了我的话,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眸,但依旧没说话。
“喂,我可是跟你说清楚了。一件事归一件事,你下午那样说我,也是要道歉啊!你那是对我人格上的侮辱。”
李玄霸忽然轻轻地说了一句:“抱歉。”
“啊?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傲慢的家伙竟真的给我道歉了啊?
可惜,李玄霸这一次没再出声,而是重新闭上了双眼。
真是吝啬的家伙,多说一句“抱歉”会少块肉啊?
我耸耸肩,决定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毕竟啊,让他这样高傲的人说出一句“抱歉”是很不容易的。他说过的话,绝对不会再说第二次。
我又听到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压抑得很辛苦。
“你再忍忍啊,要是痛,就抓我的手好了。”
我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冰如寒雪的手。他果然是痛得厉害,我一抓住他的手,他立刻就反手紧紧握住,力道之大,几乎要把我的整个手掌给捏碎了。
我忍着痛,也不敢出声。
看着他那苍白如雪的脸色,我不由轻叹。
他究竟是什么病呢?为什么会痛成这样?为什么连大夫都看不出来?
大夫?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颜清不是自称江湖第一神医吗?他也许可以诊断出李玄霸的病因吧?
正思索着,门外已传来李伯的声音。
“大夫,快,快,这边请。”
大夫终于请来了,我们一伙人直忙到天边露白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李玄霸吃了药已经沉沉睡去了。
李伯早已累瘫了,我连忙哄他去睡觉,自己便留下来,守在李玄霸的床边,就怕他醒来要喝什么或吃什么,又没人知道。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保姆了,简直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拿了条毛巾擦拭着他汗湿的黑发,忽然觉得他最近好像又削瘦了许多,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窒。“其实我真希望你可以好起来啊,不用再受这些苦。”
我低低叹息着,那语气是连我自己听得都溺死人的温柔。
终于,我没能熬多久,半靠着床沿疲累地合上了双目,昏昏沉沉中,我忽然想到,刚才我和李玄霸的那场对话,好像很暧昧。
我跟颜清有什么关系关他什么事啊?
天,我胡乱解释什么?他又不是我男朋友?
乱了,一切真的有点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玄霸终于睁开了眼晴,他看了眼沉浸在睡乡中的我,目光落到了我红肿的右手上。
“潇——”他轻轻低叹了一声,吃力地伸出一只手,轻轻覆在了我受伤的手背上,那目光温柔而又怜惜……
李玄霸在床上养病期间,颜清与颜静也成了别院的常客。
颜静经常带着特别好吃的小东西给李玄霸吃,霸在李玄霸的床头,而颜清则专门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