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咬唇一笑,“我不会,我可以吃蚯蚓、吃老鼠、吃蚂蚁……”
刀狻猊瞪着她,半晌才喃喃地道:“女人……也许是种比男人更不容易死的东西……”
正当他们说得高兴的时候,前面突然掠过一个黑影。甄莘莀眼睛一扫,“那是什么?”
刀狻猊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整个人提起来立即赶路,“猴子!我们跟着它,说不定能找到出路。”正当他跟着那猴子掠过无数重门户的时候,突然眼前多了一个人影。
御龙氏。
刀狻猊和甄莘莀瞠目结舌,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进来的,呆了一呆,刀狻猊刚想说点儿什么,甄莘莀却疾快地说:“他好像中了这里什么机关,你看他的眼神!”
刀狻猊凝神看去,御龙氏一双眼睛翻白,满脸肌肉抽搐,仿佛正受着极大的痛苦,四周的房间处处鞭痕,显然是他狂暴的时候抽打的。刀狻猊倒抽一口凉气,御龙氏似乎被什么东西刺激得发了疯。甄莘莀望着御龙氏退了一步,俏眼悄悄看向刀狻猊,“你要带他一起走?”
刀狻猊苦笑着道:“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她没反驳,只是叹了口气,“原来你真的很君子,是个真正的好人。”
“难道你就是个真正的坏人吗?”
她斜眼瞅着他,突然娇媚地笑起来,“你以为呢?”
他神秘地微微一笑,“佛曰:不可说。”
正在这时,御龙氏突然狂吼一声,挥鞭向两人打来。他的鞭上还带着水渍,显然是刚才刀狻猊和甄莘莀跳入水坑之后他也跟着跳了下来,但是不知道跳了那个坑道,来到这里中了陈年暗算。虽然人神志不清,但鞭法却分外犀利,这一鞭抖了两个圈,一个圈套向刀狻猊的脖子,一个圈套向甄莘莀的脖子,凌厉非常。
甄莘莀急忙往后跳开,刀狻猊却随着鞭子来势一转,指间刀“嚓”地切掉了御龙氏那条长鞭的鞭梢。御龙氏鞭子一抖,“呼”的一声断去三分之一的长鞭居然还能抖出四个套颈圈,“哗啦”一下暗藏在鞭结之间的片片锋利的刀片相互撞击,刀狻猊吓了一跳:莫怪御龙氏能以长鞭套颈,他这鞭子里暗藏杀人机关。一念转完,他飞起一脚踢向御龙氏持鞭的手腕,未等踢正,人随那一踢的势头腾身而起,居然一脚在御龙氏肩上“扑”地踩了一下。疯狂的御龙氏恍若未觉,长鞭倏地倒卷上来牢牢缠上刀狻猊的右臂,刀狻猊左手持刀,轻轻松松在空中横刀一割。御龙氏长鞭自鞭尾断裂,节节松散,和刀狻猊一起落地。
刀狻猊是个左撇子。
御龙氏现在却是个疯子,他按照习惯挥鞭,自然打不过刀狻猊。
刀狻猊落地,甄莘莀脸上笑盈盈的,心里却在发寒。刀狻猊的武功名不虚传,御龙氏也算一流高手,就算发疯,在刀狻猊手下走不过两招。看来就算她逃月兑了御龙氏的追捕,要从刀狻猊手里逃掉只怕难若登天。
刀狻猊自然知道这位姑女乃女乃在打什么算盘,他突然沉下脸问:“你在想什么?”
甄莘莀吓了一跳,“没什么没什么,我在想他为什么不动了?”心里却叫苦连天。
刀狻猊笑得很风流,说话却很正经:“他中了我这一脚‘马蹄’,想要走路至少是一天以后的事了。”
“马蹄?”甄莘莀眼珠子转了两转,忍不住大笑,“原来你是一匹野马。”
刀狻猊正色地说:“套马套得多了,总有那么一两次会被马踢,希望这位大捕头醒来以后自己能想通。一大把年纪了,不好好回家抱孙子看老婆,却到处管人闲事,总有一天不但会被马踢,说不定还会被马吃掉。”
甄莘莀却不理他的大道理,笑吟吟地歪头看着他,“如此说来,刀二公子到处管人闲事,莫非有一天也会被马吃掉?”
刀狻猊微笑地看着她,“我管人闲事有两个理由。”
“哦?”她挑起眉。
“第一,我的武功比他高,高很多。”他微笑得很可恶,却有说不出的好看,“第二,我比他有钱,有钱很多。”
甄莘莀苦笑着道:“无论是什么道理,在这两个道理面前,果然都是没有道理的。”
当下刀狻猊把被他一脚震得昏死过去的御龙氏丢给甄莘莀扛在肩上,他则优哉游哉地在前面探路,这么一耽搁,猴子已经不知去向,他们又沦落到四面八方都是门窗的困境里了。
甄莘莀扛着约莫也有一百六七十斤的御龙氏,面不改色地跟在刀狻猊背后。她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她要听话,尤其看见了刀狻猊的武功之后,她更确定让这个男人不愉快对她没有半点儿好处。
转过了几个房间,看见了一些七零八落的骸鼻,她满不在乎,刀狻猊也当做没看见。
正当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时候,遥远的迷宫深处,居然传来呼救的声音。
那声音突然传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又吓了一跳,这似乎一百年没人走过的鬼地方居然还有活人。刀狻猊转身往呼救的地方走去,转了十七八个弯,才在一间五角形的房间里看到两个人。
两个活人。
一对大活人。
还在抱着头哭“救命”,这是一对约莫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衣着光鲜,显然也是从外面误入。一看那少年腰间配的长剑,刀狻猊忍不住溜了甄莘莀一眼,喃喃地道:“武当派?”
甄莘莀眨眨眼,绕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对突然出现的年轻人,“武当玉剑?”
那少年突然大声说:“你认得我?”突然看清楚夜明珠下甄莘莀的脸,呆了一呆,失声道:“偷娘甄莘莀?”当年武当静闲道长横死的时候,甄莘莀就在静闲房里,和玉剑、素剑都照过面。
甄莘莀抿嘴一笑,明眸流转,俏里带媚,“这位姑娘就是武当素剑了?奇怪啊奇怪,武当静阳道长座下左右双剑,居然在这地下埋死人的地方哭,莫非你们都吃错药了?”她笑吟吟地说着,一点儿也不给武当玉剑、素剑留面子。
玉剑又呆了一呆,“道长他……”他的声音突然恐惧起来,指着五角房间的一个门,“他被这里面不知道什么怪物给抓走了!”
甄莘莀惋惜地叹了口气,“像武当静阳这样的人物都给抓走了,我看我们千万莫走那条路,好危险。”说完她居然从怀里拿出手绢来笑吟吟地扇着风。
吓得神志崩溃哭成一团的素剑从玉剑怀里坐起来,愤慨地对甄莘莀道:“你这妖女!丙然是奸邪小人只会为自己打算,从来不懂得救人性命有多重要……”
甄莘莀挥了挥手绢,笑得十分温柔可亲,“当一个侠女向一个妖女求救的时候,如果口气更客气一点,说不定妖女会考虑的。”
素剑一呆,“谁向你求救了?”
甄莘莀眼睛望天,“原来你不是在求我帮你们救静阳道长?”
素剑又是一呆,突然发现自己一句话都答不出来了。
甄莘莀终于忍不住大笑,刀狻猊这时在旁边也忍不住微笑着插了一句:“素剑姑娘,当你向人求救的时候,是不是也要看看主人的面子?”
玉剑、素剑终于把注意力移到刀狻猊身上,一眼看去,两个人全身一震,立刻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刀狻猊行礼,“武当玉剑、素剑,见过刀二公子!”
甄莘莀更加大声地笑起来。
刀狻猊这时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整整衣裳后依然风神俊朗,他风度翩翩地微微一笑,“两位武当高徒,怎么和静阳道长走入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