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太阳雨
笔事是从这里开始的。
阳光午后,z大学宿舍楼阴影之中、道行树之下、后门铁栏杆之旁,有一男一女,相隔一步对峙。
女生抱胸直直地盯着男生,歪着头。
男生站得僵硬,直直地盯着女生,脸色青铁。
一阵风吹来,寒意飕飕,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女生问:“你想怎么样?”
男生说“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一下午可以泡到十打!”那是出离愤怒的声音。
女生扬眉摊手,“请便。”
“林婧明!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三八的八婆!”那男生以中指指着她,“你给我记住,女人像你这样一辈子都找不到男人,到时候连哭都来不及”
叫做“林婧明”的女生歪着头看他,是他追了她三个月好不好?
那男生一把把手里拿的矿泉水瓶往地上砸,发出“哐啷”一声,水溅得满地都是,“你给我记着,我和我兄弟绝对饶不了你!”说着,背书包掉头就走,快步离开女生宿舍楼下。
她还歪着头看他的背影,耸了耸肩。透明的阳光映照着她鹅黄的衣服,她的肤质细腻白皙,个子不高~米五八,八十八斤,喜欢穿运型的衣服,头发染了点褐色,扎了个马尾,夹一个颜色特别鲜艳的夹。晒到点太阳更显得她皮肤好好,是个漂亮的女孩,追求她的人不计其数。人长得漂亮、成绩好、是z大校运会女子三级跳记录的保持者,而且还写得一手好文章——林婧明写的网络小说很有名。她的网名叫“落雁”,在网络上非常有名,经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士跑到z大找落雁,连管校门的管理员阿婆都知道“落雁”就是林婧明。
但z大男生私底下有一种共识:什么女人也没有林婧明那么难追,谁追到林婧明要请客。这一种共识达成之后,追她的人越发多,很多是因为“我和某某人打赌我一定能追到林婧明”,但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她很自负,追求的浪潮不过更加促成她自负的习惯而已。
林婧明很自负,但并不讨厌。当然讨厌她的人也很多,例如和她同班同姓的林薇,外语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林薇和林婧明犯冲,凡从林薇那里听来的关于林婧明的消息没有一句是好话,说得最经典的一句是林薇说婧明——“不要这么嚣张,总有一天给男人甩。”而林婧明对林薇敬而远之逢见绕道——她有原则:宁可和体育系男生打架,不和任何一个女生吵架。
耸肩的时候突然天上下起雨来,她看了一眼天上,明明还有太阳——太阳雨——人家说淋到太阳雨的人是失恋的人,她还没有这么凄凉吧?打算回宿舍去睡午觉,走了两步突然看见五月天已经开始炎热的下午,竟然还有两个男生背着吉他和电子琴,穿着神父那样奇怪的服装,走过女生宿舍外面的校道——那两个男生很帅!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看了一会儿之后醒悟:是学校“竹”乐队的成员,似乎后天是正式比赛,今天在彩排练习。
背电子琴的男生比背吉他的男生矮了半个头,但两个人都很高,身材都在一米七五以上。背吉他的男生那头头发很张扬,原来是染玫瑰紫色的,现在头发长长了剪去了一些,发尾却还是有点红,看起来一股野性。
“张凯皑!”后面一个穿着妖精服装的女生追了上来,边追边喊,“舒偃!张凯皑!”
林婧明眼睛一亮,“妖精!妖精妖精!”
穿妖精衣服的女生一回头,“啊,婧明啊,畦,这件衣服超可爱!你怎么还在装可爱啊?”说着她笑得很夸张。
这个“竹”乐队唱歌的女孩叫做“斐荼靡”,是个蛮怪异的名字,听说她父母都是艺术家,可能艺术家的思维和常人就是不同,体现在艺术上和取名字上都是这样。斐荼靡歌唱得很好,是“竹”的主唱之一。有一次参加校际比赛被外校的男生说“你真是个绝品的妖精啊”,此后“妖精”就变成她的外号。她也很漂亮,不过要上了妆之后才显得出来,卸妆之后远远没有林婧明漂亮,女人就是要打扮的。
林婧明拉了拉身上正面是条大头鱼的黄色短衣,下面打了带子,“好可爱吧?你们去彩排啊?怎么穿成这样?”
斐荼靡耸耸肩,先拉过两个男生,“高的是张凯皑——你可以叫他‘装可爱’,这是他的外号,不过在我们队里他是个酷哥,吉他手:矮的是舒偃——外号‘小偃子’,键盘手,在我们队里是队宝。”然后她指着林婧明对两个帅哥说,“不用我介绍了吧?林婧明,Z大女生的噩梦男生的福音,很有名的美女和才女。”
斑个子却很瘦的张凯皑稍微点了一下头,因为他至少有一米八五那么高,这点一下头有点颓废沉默的感觉。林婧明心里却觉得这男生很有型,脸长得是很普通,但是身材好气质好,再加上一点点颓废,真是很迷人的酷哥。目光一转她看向舒偃,这一看她立刻笑了起来——好可爱的男生啊!
如果没有她林婧明在,Z大第一美人就是男生了吧?看清楚舒偃的脸的时候她笃定。舒偃和她是一个类型,皮肤白皙细腻、五官十分
亮的女圭女圭型美貌,但是一看她就知道这男生不能太接近——那种貌逆来顺受的微笑,温顺却复杂的眼睛。
“我们上次在中秋节晚上的灯会见过。”舒偃说,然后半鞠身,做了个日本式的见面,“你好。”
“哦——”她想起来了,去年中秋节学校停电,她和同宿舍的女生提着灯笼——真正的灯笼,里面点蜡烛的纸灯笼——到学校大草坪上去看月亮。有三个男生凑过来坐,闲聊了一阵,她觉得三个男生都很不错,绅士体贴。但那盏“秀气”的灯笼光线黯淡,根本看不清人脸,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三个男生,“是你?”她笑了起来,“怎么会知道是我啊?我记得我也没有说名字。”
舒偃微微挑起眉头微笑。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生微笑起来的样子很让人意乱情迷,笑得很有礼貌,不回答比回答高明,是聪明人,“妖精你们后天比赛是不是?”
斐荼靡点头,“如果发挥正常的话,应该会拿冠军。”
她耸耸肩,“当然了。”看了斐荼靡的衣服一眼,“你们唱什么?”
“我们家王菲的那首《BohemianRhapsody》,难度很高的。”斐.荼靡兴致很高,“需要诚心诚意去唱,这首歌说的是种族歧视下一个黑人小孩上刑场对妈妈说的话,我觉得这句感觉特别痛苦,I’mjustapoorboy,IneednosympathyBecauseI’measycome,easygoAlittle!highlittlelowAnywaythewindblowsdoesn’treallymattertomeTome……”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唱起来了,音色清晰润泽,极清极清,声音似乎不大却扬得很远。
她一唱起来,张凯皑挑开吉他的袋子,拿出吉他拨了几下,“Mama,justkilledamanPutagunagain!HisheadPulledmytriggernowhe\\\\\\\'sdead……”他的声音林婧明第一次听见,低沉颓废的声音,充满了张力和魅力,一听宛如会拖人下深渊与他共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