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郁月旦瞧不见面前许多人的面容,他温柔斯文地一边站着,让人一见而生好感。众人群中突然一位汉子大骂一声:“他娘的李陵宴!还我妹子命来!”说着一刀向圣香砍去。
这一刀一发登时就如点燃了一桶火药,“刷”地有人一剑直刺牛背上的南歌,“今日为天下英雄出气!”
“当”的一声,那一剑被傅观挡开。傅观冷笑,“阁下剑伤无法抵抗之人,也算得上为天下英雄出气?天下英雄有阁下这等出头人,果然好生丢脸,难怪被人炸得有如丧家之犬!”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句话得罪了许多人,登时怒骂纷纷,许多刀剑也往他身上砍来。
清和道长不料一上山就变成如此场面,连声疾呼“各位住手!请听贫道一言。”却哪里有人理他?
一时间武当山道观前刀剑纷飞,原本还往圣香几人身上招呼,后来打得发性,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竟而乱成一团,根本不知挥刀砍去的那人究竟是敌是友只听一片“他妈的,你砍我的脚趾!老子砍你人头!”、“他女乃女乃的,小子你是故意得不成?”、“哎呀!”、“呸!”、“没有老子教训你,你小子还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乱喊乱叫一片,众人只在发泄怒气,理智全无,
圣香本来还在玩,有人一刀砍来,他就逗着人家转,好像快要砍到了,却只差一点砍不到。提刀来砍的偏生又是个莽夫,只不信邪,一刀接着一刀专心致志地砍,倒让圣香玩了个不亦乐乎。但后来不知怎地刀剑乱飞,圣香可就忙坏了,他躲开了这一刀,旁边突然又莫名其妙飞出另外一刀。他再闪开那一刀,那一刀就更加莫名其妙地对着努力追杀他的那位仁兄脖子砍去,圣香逃命之中还要回过头来救人,提醒:“老兄,你砍错了。”一时间也忙得天昏地暗。
那驮着毕秋寒和南歌的牛在一片刀剑之中被惊吓到,突然一声嗥叫转头就跑,驮着两人直往道观里奔去。众人相互砍杀之余,都发一声喊:“贼人逃走了!快追!”
清和道长一边苦笑,不知该如何收拾,突然间一把长剑横里向他刺来。清和道长一怔,“施主住手!这里是玄门圣地,不可动手……”“刷”地那一剑刺他腰下,清和道长一句话未说完,已被卷入了战局之中。
此时已有人飞报武当掌门清静道长,正当道观之外一片混乱,那载着“贼人”逃窜的耕牛将要闯入道观之际,突然“砰”的一声,那头牛突然从道观门口飞身而起,笔直地摔在人群之中。顿时烟尘四起,牛也啤嗥直叫,半晌爬不起来。它背上的人却已不见了。
这世上的牛除了太上老君下的那一头,可能没有几头是会“飞”的众人一时怔住,手下动作齐停,都呆呆地看着那一记把耕牛摔了出来,一瞬间把牛背上两人捞在手中的人。
幸好!那不是一个人,把耕牛摔出来和接人的人是两个人!这让大家松了口气暗想:原来这世上毕竟没有神仙……定睛再看,那把耕牛摔出来的是一位青衫独臂的肃然男子,那把牛背上的人截去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年轻男子。
是“天眼”聿修和“白发”容隐!
全场震住。
都有些心虚。
经历君山一会,大家都知道这两人见事清晰利落,作决定坚决果断。他们尤其不喜欢胡闹,不喜欢人不明事理。但显然此时大家都已失去控制,做了一些肯定过会儿要后悔的事情。
怕他们冷冰冰的责问,或者虽然不生气但是很瞧不起人的淡漠,从前自可不理睬他们的自负,但是现在身受人家救命之思,也就不好意思惹人生气。
正当全场震住不敢乱宫乱动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没被震住,有个人欢呼一声扑了过来,“容容——还有聿木头——”
容隐一手接住穿着女装飞身扑来的圣香,冷冷地道:“有你在,果然就没好事。”
圣香眨眨眼,笑眯眯地转过头去看幸修,指着容隐的脸对聿修告状:“聿木头,容容骂我。”
聿修一张书生脸淡淡地没什么表情,“你该被骂。”
“哇!你怎么可以这么偏心。容容骂我你也不帮我,亏我还帮你看着眉娘……”圣香瞪大眼睛一句话没说完,聿修顺手指点了他哑穴,浑若无事地对容隐说:“来者是客。”
容隐拍开毕秋寒和南歌的穴道,只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自方才拔刀互砍的众人脸上——看去,并不骂人,但那目光森寒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看完那一眼之后他也就不再多话。且淡淡地道,“毕大侠,一路上圣香承蒙照顾,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容某谢了。”
罢刚从地上站起来,满身的牛毛还没抖落的毕秋寒满脸尴尬,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容隐这么一说,他更不好对圣香发火,只得咳嗽了一声应道:“不必客气。”怒火加被绑牛背的尴尬,让他忘了问什么时候圣香是白发的好友。
众人目瞪口呆——牛背上的“贼人”变成了毕秋寒不算,那似乎站在万峰之顶,除了聿修无人可望其项背的白发,居然和这位黄衣少女称兄道弟?眼睛利的耳朵尖的也看出听出这黄衣少女其实根本不是少女,但在大部分人眼里还是稀奇之极、荒唐之极、怪异之极的事!这黄衣少年或者少女,究竟是什么人?
南歌一跃而起,他睡到半路已经清醒只是穴道被点不能行动,自由之后他先向聿修一笑,“半年不见,聿兄风采依旧。”
幸修点了点头,他一向不喜说话,只简单应了一句:“南老前辈受了点伤,人在江陵,甚是安全。”
南歌朗声道:“多谢聿兄照料家祖。”他虽然身上衣裳皱成一团,容颜憔悴状甚落魄,这朗声一言却极是清拔。接着他哈哈一笑,袖子一拂,“这都是一场误会,在下和天眼白发都是旧识。方才那一场狈皮倒灶的荒唐事就让它统统过去吧,在下姓南,忝为南浦之孙,恭请众位英豪万安!”说着团团一礼,眉宇之间不见丝毫紧张惶恐之色。
原来他就是李陵宴要杀的那位南碧碧的儿子、南浦的孙子?众人原先对此人也不甚了解,此时一见颇觉将门虎子,果然名不虚传。
毕秋寒亦然抱拳,“毕某谋划不周,让牵陵宴下此杀手,无颜以对天下英雄。待此事了结,毕某引颈谢罪,以慰君山一役枉死之人。”
宛郁月旦只是微笑,并不说话,倒是人群中有个年纪轻轻的小泵娘不住往他这里张望。
这一场闹剧终以喜剧为收,大家相见各自欢畅,携手入观,各自诉说别来诸事。
“圣香,赵丞相让你出府,可是交待了你什么事?”一入道观,容隐不待圣香坐下,负手冷冷地问,“我不信他能放手让你在外如此之久。”
圣香吐了吐舌头,笑嘻嘻,“你这么凶干什么?好久不见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们,怎么可以板着脸对我?都不看我一路上风尘漂泊腰酸背痛胃痛牙痛手痛脚痛全身都痛,本少爷身体赢虚弱不禁风很容易死的……”
“赵丞相要你看着毕秋寒是不是?”聿修对他的胡说八道早已习惯当作耳边风,淡淡地问。
“喂喂喂,你们两个干什么?抓住我审案啊?”圣香瞪眼,一拍桌子,“本少爷就是不说,你奈我何?”
容隐和章修对视一眼,章修点了点头,径自出门带上房门,留下容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