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播里另一人全是气音轻声细语,说到一半突然一群人忍不住笑起来,一人道:“等一下可梨,为什么是海棠花?在池塘里不是荷花吗?”
轻声细语仍然继续:“我念错了。”
“哈哈哈——”广播里的人笑倒一片,接着刚才温柔的声音明亮起来,“寂静秋叶的沉思———静秋的声优,温可梨。”
“恐惧是一种美妙的感受,你们为什么会害怕?
呵——呵——呵——”最后广播里拖着阴森怪异的腔调阴笑的就是《妖灵校园纪事》里最有人气的川歧。颜染白全身一震,这个声音?接着广播里传来熟悉的纤细柔和的嗓音,“令人恐惧与被恐惧笼罩着——川歧的声优,江夙砂。”
夙砂他——复出了?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他做到了,成功了,不再害怕了,对不对?手里的笔“嗒”的一声从桌上滚到了地上,她没留意,全神贯注地听着广播。
便播里一阵寒暄已经过去,主持人正在打开话题
“夙砂君,好久不见,你觉得川歧君与夙砂君本身有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性格上的或者经历上的。”
“嗯……众所周知……呵呵,”江夙砂在麦克风前面笑了起来,笑得好可爱,“两年前我出了问题进了疗养院。嗯……很开心还能够坐在这里和大家聊天。川歧君的经历和我本人应该是很接近的,我也因为心理问题到现在还住在疗养院,所以要说相似,在某些经历上是很相似的吧。当然……”他拖了一个长音,有点正在思考中请勿打扰。但又其实很呆的味道,“川歧君面对问题的时候比我要勇敢多了,就是这样。”
“嗯,能把自己的心理问题坦白地说出来,夙砂君也是很有勇气的。我们给夙砂君鼓掌打气,祝他早日康复。”
便播里传来一阵掌声,夹着江夙砂柔和微微带着拖音的笑声,“你们这样我会很紧张的,呵呵呵……”
“不是吧,夙砂君进录音室还会紧张?第一次和你合作的时候是八年前,你十三岁,我已经二十二了,那个时候……”笑起来的是剧中扮演老师的方据。
“那个时候方据君在录音室里哭不出来,被监督小姐用麦克风敲脑袋。”江夙砂认真柔软地说,说得很快。
“啪”的一声,大概是方据用什么东西敲了他的头,“这种事不要这么大声说出来。”
“哈哈哈……”录音室里一片笑声。
颜染白不知不觉也泛起微笑,他……应该已经不讨厌自己了吧?他很幸福呢。支颐而坐,目光悄然地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窗外蓝天白云,飞机从云上飞过拉出一条白线,汽车和建筑的噪音隐隐传来,一切已经和两年前完全不同了。坐在教室里听着他的声音,距离仿佛很近其实很遥远,她已经彻底退出了他的生活,此后他会过得愉快幸福,她也会吗?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过客,在此后的人生中不断怀念,借以做一生的沉淀?她其实常常在后悔,那么潇洒地放开了其实明知永远不能忘记的人,听见他此刻的幸福,其实她是妒忌的。长长叹了一口气,总是希望他觉得自己很重要,希望他没有忘记自己,希望他此刻的幸福完全都是因为她的伟大她的牺牲,说到底,她觉得好委屈,因为事到如今,夙砂他……依然不像感觉到她是很重要的。
她只是希望在他心里成为一个重要的人,让他日后想起来也会淡淡一笑,或者那都是不可能的呢。“他要的只是你的爱,而不是你这个人。”为什么会写《他们都说我们会分开》?也许就是因为彭葭的这一句话吧,从头到尾都不被祝福的爱情,她却爱得很认真。
便播继续。
“可梨君第一次恋爱是什么时候?”主持人在进行快问快答。
“十八岁。”
“配静秋君最难忘的事情是什么?”
“嗯……那个……配遇到鬼的尖叫声,夙砂扮鬼吓我。”
“呜——夙砂君居然会吓人,哪,换夙砂君。夙砂君第一次恋爱是什么时候?”
“十三岁。”
“哇——”录音室内一片笑声,“好年轻,对方是?”
“嗯……”江夙砂的声音有些犹豫,“我忘记了。”
“天啊。”录音室里一片殴打声,“你这人,没心没肺!”
“有哪次恋爱夙砂君是没有忘记的?”主持人悄声问。
“哦……有很多。”江夙砂的声音柔和有点拖,“如果他们能够在无线旁边听的话,虽然我无法补偿什么,但真的很感激——他们陪在我身边的日子。”
靶激——他们陪在我身边的日子。颜染白不知不觉叹了口气,就这么被合在一起感激了。不过他能够坦然说出感激,已经很不容易了吧?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傻瓜啊——
“换人,那么凤目君第一次恋爱……”
便播暂停了一阵,放出了一些广告和歌曲。她从地上捡起笔。成为他感激的人的一部分,夙砂啊夙砂……
上课了,那广播被关得很小声,但也许是她耳力太好了,依然听得清楚。
“呵呵,那么请可梨君对最想说话的人说几句话。”广播里扯到了“恋爱”这个话题就没完没了,声优们相互打趣,笑得非常开心。
“阿妙,如果你听到我说话的话……”温可梨的温柔本来无人能挡,这么刻意的温存更让人恨不得化为他口中的“阿妙”,听他继续往下说:“今晚我不回家,因为在做广播,你听见的话请注意小鱼罐头放在你最经常睡懒觉的地方……”
“等一下,阿妙究竟是什么东西?”听到一半大家已经笑倒了。
“我家的猫。”
“切!变态温可梨。”_
“凤国君……你来对你最想说话的人说几句,这回不是‘我最爱有鬼的晚上’吧?”
“我想对爸爸妈妈说,我工作得很开心,身体也很健康,请他们在家里不必为我担心,还有谢谢他们允许我做这一行,没有强迫我读医科。”
“方据君?”
“我想对我女儿说,生日那天爸爸一定会带你去植物园,这次绝不会因为工作耽误了。”
“好顾家的方据君啊!夙砂君?”
“嗯……我想说……”广播里江夙砂的声音总是拖着长音,仿佛随时在思考什么,他这么一拖,录音室的笑声渐渐平静下来,等着他接下去。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响起来,柔和而有些……不安的味道,“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有没有资格和她说话……”
录音室里起了轻微的骚动,显然大家都对他这一句很意外。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她在听的话,我想……
虽然我没有做到她所希望的那样坚强,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的声音微微有些纤细的硬咽,“我希望可以唱一首歌给她。”
“啊……夙砂君想唱什么歌?”主持人有些小心翼翼,因为江夙砂看起来有些异常。
“录音室里面有电子琴吧?”江夙砂轻轻地说,“我只会弹这一首,想弹给她听。”
饼了一阵子,发出了一阵搬运和移动的声音,大家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江夙砂弹琴。
一阵轻柔寂寞的琴声,叮哈温柔如流水停云。江夙砂轻轻地开始唱:“相遇的时候,你还是那么自由。好心扶助我温柔的手,笑着陪我往前走。那个晚上的雨声,直到如今还清晰,我不曾想过你的温柔,会成为今生不绝的伤口。
“我一直期待你的温柔,也希望你能永远都爱我,哭过多少次,说过悲伤的故事,我们相拥以为可以这样不需要所有。我一直期待你的温柔,也希望你能永远都爱我,我的索取,无尽的要求,伤害了她还不够……不懂得,生存的理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