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的!耶律珩着实没有想到最难缠的不是还龄,却是手上无力的则宁!他实在应该早早杀了他才是!
三个人一柄剑,两个人影翻飞,一个人只是退一步,进一步,就这样夹杂着剑光拆了不知道几百招。
则宁毕竟是没有真力的人,时间一长,他就开始疲累,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对于耶律珩软剑的反应也就没有开始那么敏锐。
耶律珩瞧出了便宜。
还龄只能着急,却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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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救还是我救?”有人笑眯眯地问。
“当然是你救。”另一个人的声音分明有一种别样的动听,像一抹云搂住了山睡去一样的慵懒魔魅。
“好,我救,我救完了你到我丞相府弹琴给我听。”开始笑着说话的人的声音柔软而好听,“我要听《皇皇者华》。”
“我不回都城,你如果可以等,那就等吧。”另一个人懒懒地道,“圣香少爷,你再不救,则宁就变成死的,到时候你就算把这个呆头切成八十块我也是不要的。”
“他当然不会死,我要他活,他怎么敢死?”圣香坐在则宁和还龄盖的草棚子的顶上,笑眯眯地看下面,“则宁啊,听见没有?争气点,不要死啊,你死了我多么丢脸?我说了你不会死的,你当然不忍心让我说谎,对不对?赶快踢他一脚,对对对,还龄丫头踢得对,就是这样。则宁还不赶快闪人?他要刺你左腰,对,我建议你踢他……”这就是所谓在很努力“救人”的圣香大少爷。
六音懒懒地看,他就坐在草棚的另一头,本来是赶往苗疆的,走到半路,听说则宁出了事,就半路转过来看看,结果遇上了这个天下第一大少爷,不知道他巴巴地从都城赶来,又有什么好玩的?则宁和他又不熟,有什么道理要这位叫苦第一,好玩第二,多管闲事第三,真正做事第四的大少爷跑到这里来玩?他自己身体据他自己说是不好的,丞相也宝贝他宝贝得紧,为什么他会来?
不过圣香既然插了一脚,也就是说,则宁必然是没有问题的,无论是现在动手也好,朝里的大罪也罢,圣香少爷显然已经扛上了,他虽然不是什么官,却比任何官都厉害——谁叫皇上疼他?
“笨蛋笨蛋,难道竟然还要我亲自出手?还龄丫头,我教你,你这样打人是不痛的。你要这样,把真力运在掌缘,出手要快,打中之后不要立刻收手,要打扎实,这样才会痛。”圣香意兴盎然,兴高采烈地坐在屋顶上指点“楼下的”怎么打架。
还龄是没有伺候过这位有名的大少爷,听他这样说,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又是着急,又是担心,不知不觉分了心,被耶律珩一眼看破,“刷”的一剑递了过来。
“哇,则宁机会来了!”圣香在屋顶上大叫,“别让他跑了!”
丙然,耶律珩一分心于还龄,递出那一剑,背后就露出空门。被他认为已经没有威胁的则宁,突然不再闪避,飞起一脚,直接踢上耶律珩后腰的空门,他手上的力道不足点穴,但是脚力便可以,他的眼力又好,认穴又准,否则平常人即使是练过也不能用脚尖点穴——“啪”的一脚,解决问题。
还龄死里逃生,则宁额上见汗,但是,他们两个竟然活捉了这个铸剑谷的头号人物!虽然还龄身手不弱,但两个人手无寸铁,一个是武功全失,做到了这一点,也是近乎侥幸的。
当然,圣香在屋顶上胡说八道也有一份功劳。
“我就说,则宁是不会死的。”圣香眉开眼笑,对着六音,“你看,你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不如我了解他!则宁是什么人?他会要人帮他动手?他又不是聿修那野蛮人,动不动就打架,你以为则宁没了武功就什么都没了?会叫的狗是不咬人的,所以,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他兴高采烈地把则宁比成“不会叫的狗”,丝毫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对。
六音哼了一声,“我不需要了解则宁,我又不嫁给他做老婆,”他懒懒地靠在草棚的脊梁上,“你了解这么多干什么?皇上叫你做密探?查我们几个?”
圣香笑眯眯地道:“是啊,你信吗?”他就仗着一张玲珑可爱的脸,骗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宠爱怜惜,他对谁笑谁没辙,所以六音根本不看他,“我信,我干吗不信?皇上是什么人?他有这样一个宝贝在手,他会不用?”他看也不看“楼下的”则宁和还龄,“既然他们死不了,我走了。”
“喂——你不是去苗疆?怎么跑这么远走了反路?你走错方向了,喂——”圣香看着六音说走就走的背影,哇哇地叫:“你不是去救人吗?再不去人真的死了救不回来了。”这平日嘻嘻哈哈的少爷公子,竟好像真的什么都知道。
六音远远地传来一句意兴慵懒的话,“我突然不想救了。”
“啊?喂,喂——”圣香莫名其妙,好生没趣,“什么啊,这什么人!真是!”
“他只不过发现可能用逼的办法比用救的快而已。”回答的是则宁,淡淡地,“是皇上要你来?”
“还是你聪明,你就知道少爷我身体虚弱,又有心病,没事我是绝对不跑这么远的差使的。”圣香笑眯眯的,“皇上要见你。”
“你跟在他后面?”则宁看了耶律珩一眼,淡淡地问,“他找到了就等于你找到了?你还真是了得。”
“错!”圣香从袖子里翻起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我跟在六音后面,你懂了吗?他才跟在这呆头后面,至于他从哪里找到这呆头,少爷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跟在六音后面是一定可以找到你的,就这么简单。”
他还真是懒,比六音还懒!则宁淡淡一笑,“刚才倒是多谢你了。”
“客气客气。”圣香作了个大揖还给他,“六音他关心你才着急,少爷我不关心才看得出你是不会输的。不会叫的狗——嗯,不是不是,不说话的则宁大人的厉害,这呆头看不出来当然要输,他笨,不是我笨。本少爷是很聪明的。”自吹自擂一向是圣香的专长。
还龄不听他们话中有话互探虚实,只是对着圣香做口型,“告诉我,则宁他为什么成了阵前的降将?他不是遇到攻击月兑离军队么?”
圣香稀奇之极,“他没告诉你?这样奇货可居的事情他居然没有告诉你?他要救你啊!你以为你刺杀皇上,刺过了就算了?要掉脑袋的啊,这种事都想不通?他不带了你走,你怎么能活到现在?”
为了——救她?还龄不是猜不出则宁在说谎,他实在没有说谎的天分,只是她不敢相信,这世上似乎有两个则宁,一个淡然安详,一个残忍卑鄙——两个则宁?两个?她突然一下子破解了咒语一样,激然回身,“那一天晚上的人,不是你!”
她说的话圣香是听不懂的,难过地模模耳朵,圣香干笑,“你们有误会就慢慢说,说完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则宁看着她突然涌进了无数复杂感情的眼睛,和她微微颤抖的拳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不是我。”
还龄倒抽一口凉气,她控制不了自己,一下起来,抓住则宁的双肩,“那你为什么要认?为什么要认?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恨你,难道不知道,我会为这件事痛苦多久!因为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却要逼着自己相信,逼着自己恨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