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惊异多久,就那么一两秒钟之内,蓝光一闪而逝,萧史抓住她的手也没有放开,但蓝光消逝之后,眼前不再是东门桥会场,而是一片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东西——似乎是——一座宫殿。
“那是什么?”弄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看着萧史,有一点点茫然,“那是什么?”
萧史呆呆地看看那宫殿,又呆呆地看看弄玉,“我不知道,我眼睛花了,我好像看到房子——有屋顶、有墙、有花、有草,还有人——天啊——那人还会动!”他委屈地转过头来,“我眼睛花了,我看到有两个穿裙子的怪人走过来。”
弄玉看着两个萧史所谓“穿裙子的怪人”,如果她书没有念错,眼睛没有花,那两个“穿裙子的怪人”就是电视上经常出入的——古代的丫环!
“天啊——”她不是胆小的人,但在反应过来那两个东西可能是丫环之后,她的第一个反应和萧史一模一样——掉头就跑!
萧史抓着弄玉的手,一转眼跑得无影无踪。
她跑步不是强项,但是如果现在测她的八百米成绩,她估计有三分钟以内,五十米大概有六七秒那么神速——因为——有鬼!
脚步声“咚咚”地响,她的心跳比脚步声还大,天啊天啊,有鬼有鬼,她的脑袋里再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你能强求一个在听自己喜欢的歌手唱歌唱到一半,突然间绊到电线差点被电死,之后又突然看见一座宫殿和两个丫环的人怎么样呢?她没有吓死已经不错了。
好不容易跑到一个转角,萧史确定已经看不见那两个“东西”,才停下来喘口气,“有鬼!这会场里有鬼!”他一边喘气,一边跺脚,“这里是哪里?东门桥会场没有这么大,如果是什么幻觉,我们早就撞墙了,我们跑了至少两千米——”
“我们不会已经死了,这里是——地狱?”弄玉不太确定地看着他,边喘边咳,“咳咳,可是我觉得我还没有死——不然为什么跑个步也会这么辛苦?鬼不是都用‘飘’的吗?还是我们是新鬼不会法术,只能劳动我们两条腿?我看《人鬼情未了》是这么演的,我们是不是要去找那两个东西问一下,咳咳,到底怎么修炼法术?”她本是想开玩笑的,但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不禁瞪大眼睛,猛摇萧史的手,“喂,你觉得你死了没有?”
萧史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抬起头来东张西望,“如果我们死了,不是要过什么奈何桥吗?我听说地狱里是阴森森的、黑不隆咚的。可是,这里有太阳。你看,那里还有一座山,还有房子。”他拍拍弄玉的肩,指着远远山下的村庄,“你看,有很多很多房子。”
弄玉抬起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不是房子,是农庄。”她看见山下一片田地,错错落落大概有五六十户人家,那“房子”简陋得不能用“房子”来形容,就像个——不,就是个猪圈!田里种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不是小麦,也不是水稻,而是可能是什么某种她不认识的杂草——或者很像杂草的作物。
“鬼还要种菜吗?”萧史很疑惑地看着那田地,“鬼不是不用吃饭的?”他眼睛一亮,“那里有一座桥,大概就是奈何桥,走,我们去瞧瞧。”
“喂——就算是奈何桥你也不用这么兴奋吧!喂——不要跑这么快,喂,你到底听没有听到我在讲话?喂——你再拉着我我就摔死了——萧史!”弄玉一路被萧史拖着走,她又赶不上萧史的速度,差点没被他拖死在地上。
“这个桥也不怎么样嘛——”萧史完全没听见弄玉在叫什么,只是跑到桥上东模模,西模模。
桥其实并不怎么稀奇,不过是几块木头和石头叠在一起的,毫无漂亮之处,最稀奇的大概就是差劲得不像一座“桥”,就算叫弄玉来造,估计也造得比这个好一些。
“地狱莫非经济危机?连奈何桥都年久失修成这样?”萧史失望地拍一拍那桥,“弄玉啊,我怀疑我们还没有死呢,这里和地狱一点都不像啊,又没有小表,又没有牛头马面。”
“也许——我们走过去就不一样?”弄玉渐渐也在怀疑他们还没有死,不怎么确定地道,“我们走走看好了,如果我们没有死,这就更恐怖,我们如果没有死?我们在哪里?”她呼出一口气,“算了,反正我下个月才考试,你又被解雇了,我们都没事,如果是什么‘勇敢人的游戏’之类的,玩一玩也没所谓啊。”她是个正常人,也许还比正常人还要优秀一点的就是她比较容易接受即成的事实。
“我在怀疑另一种可能——”萧史两条眉毛皱在一起,“走去看看再说啦。”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过那座“奈何桥”,那座桥的的确确有“年久失修”的嫌疑,一脚踩出去,桥面“吱吱”的响,那木头架在河上,已经被水气侵蚀得差不多腐朽了,旁边还长了不少木耳,还有另几块石头上长满青苔,滑不溜丢,萧史一双运动鞋就算了,弄玉一双皮鞋,踩在上面滑来滑去,还要萧史紧紧地抓住她,才不会从桥上溜到河里去。
“过个奈何桥也这么困难的?”萧史苦笑,他踩到一块类似“石头”的东西,低头一看,“弄玉,我确定我们还没有死,你看。”
弄玉低头一看,只见一只乌龟从萧史脚下慢吞吞地爬了出来,回头瞪了萧史一眼,似乎对他踩到自己非常不满。她还没有想到死不死,先忍不住好笑,“它是阎罗王的座前大使,就要来接我们两个去见它的大王,你竟然敢对它不敬?”
“它的大王?乌龟大王吗?”萧史拉着弄玉继续往“奈何桥”那一边前进,“小心小心,这座桥不是普通人可以走的,我们不是乌龟没有四条腿——啊?”他走到一半,突然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
弄玉歪着头看前面,“奈何桥断掉了,怎么办?”她盯着桥中心的一个大洞,那是被什么东西砸的一个洞,正正砸在桥中心,桥面去掉了三分之二,叫人怎么过去?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奈何桥还会断掉的。”她叹气,看了萧史一眼,“怎么办?”
“当然是过去啦,”萧史比一比后面的路,“我们已经走了十分之七啦,回去的路也不比这个洞安全多少,过去好不好?大不了掉下去,我会把你拉上来的。”他的神态是这样认真,让弄玉几乎相信他真的有这种“河底捞月”的本事。
“怎么过去?飞过去?”她非常怀疑地看着他,“还是——学乌龟——爬过去?”她退了两步,“我事先说明,我不是什么运动健将,这个洞这么大,我是一定跳不过去的,你不要要求我做我做不到的事,OK?”
“试试看嘛,”萧史退后了两步,再退后两步,“我试试看,然后再说。”
“喂——万一你跳不过去掉下去,我可是没有本事把你拉上来的,喂,不要跳了,安全比较重要好不好?”弄玉拦住他,她本是自由的人,但他做事莽莽撞撞,异想天开,让她不知不觉也随他紧张起来——这一点让她非常沮丧,她觉得自己像这个大女圭女圭的妈。
“不跳跳看怎么知道跳不过去?”萧史退后了大概有二十米,“让开!”
“喂——”弄玉拦都来不及拦,萧史跑得比什么都快,桥面一阵摇晃,吱吱几响,他一跃而起,半空腰间使力向前疾扑,“嘭”的一声,他稳稳地落在桥的另一边,回过头来笑一笑,“嗨,你看,我都说要试试看,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