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来了。”还搞不太清楚状况的单纹莘,被动的移动脚步。
餐桌上,吊诡的气氛仍持续着。
“他还有来找妳麻烦吗?”
跋紧咽下嘴里的饭菜,单纹莘才抬眼迎视他,“我已经打过电话向老编口头请辞,可老编希望我再去杂志社一趟,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过去。”
她的确厌恶林少范,但老编及胖哥他们并不知道实际情形,加上她还有私人物品留在办公室,她总得去跟老编他们打声招呼并把私人物品拿回来。
何景荆剑眉微拢。
“有老编及同事在,谅林少范也不敢对我怎么样。”见他似乎挺关心她,单纹莘不禁绽出喜悦的微笑。
“单纹莘,妳好象搞错一件事,要不要回去那是妳的自由,不过妳最好把自己的事赶紧处理好,我这里并不是收容所。”他极冷淡的对她说完后,随即起身离开饭厅。
这时候才察觉自己会错意的单纹莘,是恨不得钻进饭桌底下去。
“纹莘,妳别听少爷胡说,他大概是心情不好才会说出这种话……”
接下来,单纹莘已完全听不到陈嫂在她耳边说什么了,因为她只知道,所谓的自以为是、所谓的作茧自缚大概就是指她目前的处境吧!
第八章
“小莘,妳不是做得好好的,干嘛辞职?”单纹莘一进入办公室,胖哥就率先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双肩不断猛摇。
“胖哥,对不起,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管,妳不能走。”胖哥使出耍赖手段。“还有,老编在他的办公室等妳,妳有什么苦衷就尽避对他说去。”
林少范意图侵犯她一事,她能对老编说吗?现下,她只要求林少范能良心发现,别一错再错。
“小莘,我不想问妳跟社长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不过,社长等会儿就到了,有什么话,咱们三个人当面再说。”
单纹莘一踏进办公室,老编就对她这么说。
“什么?社长也要来?”林少范居然还有脸来见她,难不成他想把那件事当成没发生过吗?
不!假如他肯向她认错那也就罢了,但如果他还不死心,那就别怪她对他不客气。
“嗯,而且社长还说要带一份惊喜给妳。”
“带一份惊喜给我?”这个林少范又想玩什么花样?“老编,多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可是我真的想走了,请您跟社长转告──”
“小莘,就算做个面子给老编好不好?社长他等一下就进来了。”
“既然老编都这么说,那我就等好了。”她无奈地笑道。
十分钟后,单纹莘果然被林少范所带来的惊喜吓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莘莘!”
单纹莘真的觉得林少范好了不起,因为他所带给她的那份惊奇,让她即使奔离杂志社、跳上出租车都还无法完全接受。
“莘莘”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已经好久、好久不曾听过。一开始,她压根儿无法将这声音跟那个人兜在一块儿,直到林少范不停地在一旁夸耀自己是如何费尽心思又如何苦口婆心方能请出那个人时,她终于知道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她的幻想。
老实说,她有点想笑。
想不到三年多来的不相来往,竟被林少范轻易地打破,想当然耳,他之所以请出那个人,绝对是为了本身的利益。他以为只要她回到单家,她就有钱可以帮他渡过难关,替他还清债务。
真可笑,他是被钱逼疯了不成?还是他真的自认为自己有足够的魅力可以使女人将大把钞票奉献给他?
但无论他的算盘拨得有多精,现下的她只想尽快离开那块是非之地,离开那位端着副不可一世的脸孔、眼底还透着一抹“妳终于还是受不了苦而回来求我”的神色的父亲。
对!那个人,就是她三年多没有来往的父亲。
“啊──”单纹莘忍不住地尖叫出声。
“小……小姐,妳怎么了?”司机先生被她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得方向盘差点滑了一下。
“对不起,我没事。”差点忘了自己正坐在出租车上的单纹莘,白着一张脸直道歉。
“小姐,江氏企业到了。”
“谢谢。”掏钱给司机后,她急急的下出租车,往江氏大楼快步走去。
不知怎地,她突然好想、好想见何景荆,哪怕他压根儿不会安慰人,甚至不会给人好脸色看,可是只有他在她身旁,她的心才会安定下来,不会这般的焦虑与惊慌。
经过层层的通报,她终于获准上楼。
坐在会客室里的她,在等待他的过程中依旧有着极度的不安全感,像是恐惧某个人会突然闯进来似的。
当会客室的门开启时,单纹莘立刻飞扑过去展臂抱住来者。
飞快冲来的力道除了让何景荆感到愕然之外,脚步也往后颠簸了下才站稳,他微拧起眉,低头看着胸前那颗不断往他怀里钻的小脑袋;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狠狠抱住她还是大力地推开她。
他晓得昨晚那一顿晚餐大家吃得都不是很愉快,其实他并非有意对她发脾气,只是有些事他的确不想让她太快知道,尤其是太爷应该已经晓得她的存在……
“景荆,我看见他了、我看见他了……”她神情慌乱得不断重复同一句话。
透露着恐惧的声声呼唤,竟意外带出何景荆的怜爱与疼惜,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线条亦随之放柔。
“他是谁?”箍住她肩头的手,改而轻轻抚模起她的发与她的背。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让她失控到这种地步?是林少范吗?还是另有其人?
“他是……他是……我父亲!”她语带哽咽地说。
“见到自己的父亲值得让妳这般大惊小敝吗?”瞧她的反应,活像见到外星人似的。
“你知不知道他有多过分,他居然用……居然用……”一声哽咽的啜泣后,她才继续道:“我以为再见到他时,他会像你一样紧紧搂抱住我,然后对我说他有多想念我;可是他没有,他居然用那种、那种好陌生的眼光看着我。景荆,我父亲真的不要我这个女儿了。”
“不会的,令尊或许是……”何景荆词穷得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
“他真的不要我了……景荆,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表面上,她虽佯装着无所谓,但她的内心深处却依旧渴望着父亲能够来接她回家,想不到终究事与愿违。她是不是该彻底死心了?
“他不要妳,我要妳!”
何景荆此话一出,二人同时震住。
不!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他想否认,却又找不出另一个更强而有力的借口,“单纹莘,我──”
一声像极了喜极而泣又似破涕为笑的抽气声,教他止住了话。
罢了,他再改口也只是更加证明自己的心虚而已。
“景荆,不管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敷衍我,我都好感动,谢谢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单纹莘抬起一张满是泪水的娇颜,在他夹带一丝困窘的凝视之下,她极不好意思的以手背胡乱擦拭脸上的泪痕。
“妳特地跑来找我,就是想哭给我看吗?”他一挑眉,语带取笑。
就算他的语气里净是对她的调侃,但她晓得这已经是他难得展现出来的温柔,而他这难得对她的柔情教她感动得好想哭。
见她的眼眶又开始湿润,他不禁纳闷地问:“这有什么好哭的?”
“没、没有,我没有在哭呀!”她忙不迭地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