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是有点喜欢她的吧!
否则,他绝不会又是请御医又是要她透露药方的。
是以,此事还不到说出的时候,因为她绝不希望再有另一个人步上她爹爹的后尘——耗费泰半的心神与体力,只为寻找一株说不定已经绝种的七叶草。
那,不值得的。
况且真相一旦揭晓,对他俩来说都不是件好事。虽然,她不晓得他对事情的发生抱持着何种想法,不过,他应该或多或少都会——
啧,也许是她想太多,他说不定早已忘却那一面之缘,但无论如何,既然他想知道,那她就给他。
云画舸眨眨疲累的眼睫,缓慢吐露出一些无关紧要的药材名称。
“就这样?”洛函萧停笔回睇。
“嗯,就这样。”她吁出一口闷气,意识有些模糊起来。
“给我。”
“什么呀?”她连偏首看他的力量都没了。
“药。”
“什么药?”她的眼帘就快要合上。
就在云画舸闭上眼,意识也已呈现浮荡轻飘之际,她突然感觉腰间传来一阵异样;挣扎间,想知的战胜浓浓的睡意,令她奋力地睁开双眼。
“就是这个。”洛函萧的声音似乎夹杂了一丝恶意。
咦!那好像是……
迷离顿时月兑离意识,云画舸蓦然瞠大一双又惊又愕的水眸,瞪向洛函萧手中那瓶近在咫尺的黑色药罐。
“还给我。”云画舸下意识地月兑口而出,同时间,她的小手亦抓向他手里握着的药瓶。
洛函萧一笑,轻而易举地闪过她,“不必那么紧张,我会把它还给你的。”他的口吻似佻似谑。
“王爷,你拿我的药是想做什么?”她不仅喉头乾窒,声音更是沙哑得可以。
“画舸,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着实令人难以信任啊!”她已经有太多的前例,所以这一回……“我要拿走你一颗药。”
“为什么?”她失声愕叫。
如果身子允许的话,她说不定还会朝他扑过去。
“啧,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随便讲了几味无关紧要的药材来搪塞我!”见她愀变的神色,洛函萧哼笑了声,恨不得狠狠打她一顿。
丙然不出他所料,这个撒谎撒成瘾的该死女人竟又想再次诳骗他。
“我并没有搪塞你,我刚才所说的那些药材确实可以调理我阴寒的体质。”她勉力所挤出的笑容僵硬无比。
“既然如此,那我这颗药也不必还你了。”
“不!”猛地喊出的声音已含有微微的哭腔。
他为什么要一再相逼?为什么?
待四个月一过,一切都将落幕,他又何必定要选在这时逼问出一切?
第6章(2)
“你到底在怕什么?告诉我啊!”他恼怒了。
“我……”
“快说!”
“萧,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喔,那『本王』倒要请教『爱妾』,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一个月,二个月,还是一年,二年之后?”洛函萧阴沉沉地笑着。
“再四个月就好,再四个月就好。”泪盈于睫,云画舸终于忍不住释放那一串串饱含着心酸与无奈的泪水。
“你!”他手里的那颗药丸差点被他掐碎。
见她全身发颤地环抱住自个儿,玉容苍白且荏弱,而不时眨动的泪眸更隐约含有一抹祈求之意。
洛函萧先是挫败的低喃一声,紧接着,一双复杂阴锐的眸子更是用力地合起,半晌后才再张开,缓缓说道:“我不会再逼你了。”
“真的吗?”虽不似破涕为笑,但云画舸赛雪的小脸已染上一层淡淡的亮泽。
深吸了口气,洛函萧倾身搂住她,“真的。”在他收紧双臂的一刻,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然,就在她贴着他的心房,聆听着从里头所传来那一声声极为沉稳的心跳声时,他居然又告诉她——
“我不逼你,因为我要亲自找出答案。”
但是,在洛函萧还没有找出答案之前,有件事仍是非办不可。
虽然没有大礼恭迎,也没有所谓的繁文缛节,但该有的纳妾排场,还是一样都没少。
不过,未来的王妃毕竟还住在宁王府,老王妃为了顾及杜紫嫣的心情,还是特别提醒洛函萧不得宣扬铺张。
“姑——啊,不对,应该要称您为云夫人了,奴婢在此要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还要祝夫人早生贵子。”心儿拱着手,对着坐在床榻上美丽绝伦的云画舸笑眯眯地贺道。经过多日相处,心儿早就把云画舸视为真正的主子了。
“谢谢你心儿。”早生贵子……哈,她恐怕没那种福分。
“夫人,奴婢看您也累了,不如早点休息吧!”心儿欲上前替她更换衣裳。
“心儿,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来?
“夫人,您是在等王爷回房吗?”心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发生何事?”心儿似乎对她隐瞒了什么。
“这……夫人,王爷今晚恐怕不会再上蓉苑。”心儿抿着嘴说。
“为什么?”记得稍早前,他还曾对她说要陪她一整夜的,怎么这会儿又——她微微颦起蛾眉,感到不解。
“因为奴婢有看到、看到王爷好像往紫嫣郡主所住的松楼走去。”
云画舸一愣,总算明白心儿为何说得如此小心翼翼,原来王爷是去找郡主,“心儿,谢谢你告诉我。”
王爷去陪郡主确实是应该的,同样身为女人,想必郡主此刻的心情定是极不好受。
而她,虽能明白郡主的苦,但不知怎地,一股莫名的酸楚却选在此时涌现上来,令她烦闷不已。
看来,何谓吃醋的滋味,她现在已经品尝到了。
“洛大哥,紫嫣到底是哪儿做错?”
松楼内,洛函萧与杜紫嫣各坐一角,这种明显的疏离与冷漠,教杜紫嫣难以自持地痛恨起来。
为证明她容人的雅量,也为维系他俩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感情,她默默地忍受他纳进那该死的云画舸。熟料,她都已经退让到这种地步了,她却发现洛大哥的眼底已不再有她杜紫嫣的存在。
试问,有哪个女人能够吞咽下这口怨气?
“你没做错什么。”好半晌无言的洛函萧,将手中茶碗放回几上的同时,淡淡地回道。
“没有?”杜紫嫣突然嗤笑了声,“洛大哥,难道我们两人的感情就这么地脆弱,一个身分卑下的云画舸才一出现,你就——”
“住口,我不准你侮辱画舸。”洛函萧眯起的俊眸里闪烁着凛锐。
从没被洛函萧如此大声斥喝过的她,心当下凉了半截,“洛大哥,该是你和云画舸一块儿侮辱我才是吧。我杜紫嫣可是你的未婚妻耶,而她呢,只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医之女,随便几两银子就可以把自个儿身体给出卖的贱——啊!”急遽而来的疼痛让她无法置信地瞅瞪着箍住她手臂的洛函萧。
“紫嫣,你居然调查起我的事来了,好,非常的好。”洛函萧阴沉沉地盯视她倏然刷白的小脸。
“洛大哥,我……”杜紫嫣骤觉自个儿好像把洛函萧给推离得更远。
洛函萧面无表情地甩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旋过身,彷佛不想再多待片刻地挥袖欲走。
“洛大哥!”杜紫嫣急喊出声。
“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说一句污辱画舸的话,否则……哼!”洛函萧背对着她说完,随即绝然离去。
原本想捉住一线希望的手颓然放下,紧接着,微颤的纤指慢慢紧握成拳。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
已过了子时的夜,显得特别沉黯寂静。
明知王爷今夜不会再来,但云画舸仍坚持留下一盏灯火,靠在窗边的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