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丧与失落缓缓流露在她微白的脸蛋上,她低头凝视绞扭在一块儿的双手,冷不防的,一种后悔回到慕容府的意念在脑海渐渐成形。
“怎么,后悔回来了吗?”
罩著一层水雾的大眼,倏地抬起。
“你心里是不是在愬,早知道愬哥哥不良于行,那我就不出后梁山是不?”
慕容殷冷哼一声,教左蝉宓全身为之惊颤。
“我、我……”左蝉宓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兔似的,痛楚与惶恐相互交织在她雪白的脸上,她不住地往后退,直到抵在石柱上,她才不得已地停下脚步。
殷大哥怎么知道后梁山的,是谁告诉他的?
“不解释,那就代表默认了。”宓儿的凄楚、哀恸,他并不是没看到,但他必须狠下心来,否则宓儿心中的那粒疙瘩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一颗毒瘤。
“我会后悔回到慕容家,是因为我对愬哥哥的伤势不但一点帮助都没有,还不断地给你添惹麻烦;所以我、我根本就不应该回来。”左蝉宓故作镇定地面对慕容殷,但她握紧的双手已泛白。
对,她只要抓著这个话题打转就好。
“哼!原来你就是这样认定自己的价值,那敢情好,你就不要嫁给愬,改嫁给我算了。”慕容殷怒极反笑。
“殷大哥,你不要对我开这种玩笑。”左蝉宓的俏脸益发透明,尤其是他慢慢踱来的身形,更让她全身僵硬无措。
“既然你可以这样藐视自己,为什么会承受不了我的一句玩笑话?”慕容殷的双手猝不及防的探出抵住柱子,将妄想逃月兑的她给圈在自己的双臂内。
“这才不是一句玩笑话。”左蝉宓猛然月兑口而出,随即又恨不得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
“那我可以解释成你很高兴做我的妻子吗?”任谁也没注意到他抵在柱子上的手,已收拢成拳;同时,骨关节声喀喀直响。
“我没有。”
“你不必说这么大声,我听得很清楚。”
“我、我要回去看愬哥哥了。”左蝉宓心虚的道。
“每次都拿愬作为逃避的借口,你不嫌烦吗?”
“我没有。”
“你有。”
“我跟你说了我没有就是没有。”愈是心虚,左蝉宓就吼得愈大声。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后梁山?”
“那是因为我被人掳到那--”左蝉宓激动且含有硬咽的清灵嗓音陡地中断,瞠圆而不住收缩的瞳眸,隐藏著极度的仓皇与恐惧。
怎么办?她说出来了,她说出来了……
也不知哪儿生来的气力,抑或是慕容殷故意放手,反正她顺利地推开横在她眼前的臂膀,头也不回地立刻冲出去。
慕容殷如鹰般的眸子,紧紧瞅住她逃走的小小身子,许久许久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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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愬哥哥,慢慢来!”
“愬儿,别太心急,一步一步来,娘相信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的。”
慕容愬的双手搭在椅把上,用力地想撑起自己沉重的身子,但试了几下,总是力不从心地又坐了回去。
“愬哥哥,你拿这根拐杖试试。”左蝉宓将已准备好的拐杖递给慕容愬。她并不奢求愬哥哥一下子就能健步如飞;但他可以倚靠这根拐杖的帮助,离开这坐了三年的轮椅。
慕容愬薄唇紧紧抿住,才试不到几回,他的额际就已经淌出不少汗水,虽然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双脚已经流回一些力量,但还不足以令他站起来。
“愬儿,你再多用点力。”慕容夫人满心期盼那个冷神医能够尽早让愬儿月兑离这场恶梦。
“愬哥哥,别灰心呀!”
突然,砰的一声!慕容愬再次跌回椅子上,火大的将拐杖用力甩向一旁。
就这么巧,拐杖的前端正好击中左蝉宓的手臂,她硬生生的将惊痛声给含住,没让其余人发现到。
“我说大姊呀,那位冷神医的医术好像也……唉!”慕容二夫人叹了口气。
“愬儿,你再多试几次。”慕容夫人皱了皱眉,却不死心。
“我都已经试了五、六天,结果呢,我根本就站不起来。”再一次的失败,让慕容愬的心情霎时从云端再次跌落谷底。
“愬儿,你不要这么快就放弃好吗?你的双腿已经三年没有走动过,自是不可能马上就站起来呀!”慕容夫人苦口婆心地道。
“别说了,你们出去,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出去!”慕容愬的自制力在瞬间全部崩溃。
“愬儿……”慕容夫人登时泪流满腮。
“大姊,我看我们就先出去,让愬儿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慕容二夫人一副挺难过的样子,挽著慕容夫人细声说道。
慕容夫人见儿子的情绪极度不稳定,也只得无奈的先行离去;不过在离去前,她还是转向左蝉宓说道:“宓儿,你留下来替姨娘照顾愬儿。”
“嗯。”左蝉宓忍著手臂上的疼痛,对慕容夫人轻应了声。不过,慕容二夫人那双打量似的目光,教她的眼底不禁浮现出一丝惊慌。
“宓儿,那愬儿就交给你了。”慕容二夫人一双眼仍蕴含著异色,但她扯出来的笑意却是十分温慈。
“是,二姨娘。”左蝉宓垂下眼,颤声地道。
待他们全离开后,左蝉宓才知道她刚刚几乎是屏住气在说话。
回到慕容家那么久,她与慕容二夫人碰面的机会可说是少之又少;即使碰著了,她也是尽量将自己隐身起来,除非她像方才那样主动找她开口,否则她根本不敢和她说上半句话。
“宓儿,你也走。”慕容愬俊美的脸庞紧绷而阴沉,显而易见他尚未从失败中跳月兑出来。
“愬哥哥,我不能留在这里陪你吗?”左蝉宓用没受伤的手将地上的拐杖捡起。
“我不想让人看笑话,尤其是你。”慕容愬阴沉地盯著眼前的拐杖。
“愬哥哥,没有人会拿这种心态看你,我们只是……”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我只想知道我要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你是否也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
慕容愬目光凌厉地瞅住她,仿彿这个答案对他来说相当重要。
奇怪,她在踌躇什么,又在犹豫什么,这个答案她不是已经回答不下数遏了吗?
忽然间,一张与愬哥哥相似的面容,就这么出其不意地闯入她的脑海中。
“你后悔了?”慕容愬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相当低沉。
“不,我没有后悔。”左蝉宓心一揪,猛地进出话来。
“拐杖给我,你出去。”慕容恕的声音明显稳定了些。
左蝉宓在松口气之余,心中也荡著一股莫名的惆怅。
“愬哥哥,那我回房去了。”
曾几何时,那些美丽的幻想已然烟消云散;而残存下来的,却是与愬哥哥那种渐行渐远的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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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红绫眼睛眨也不眨的痴看著身边这张几乎无可挑剔的俊美脸庞,尤其当他乌黑的发丝随著微风吹拂而不断飘扬时,一抹说不出来的潇洒及一种深藏不露的飘浮莫测,在在都教红绫舍不得转移视线。
“殷大哥,我们慕容家的生意如此庞大,你一人应付得来吗?需不需要红绫帮忙?”对于一般的帐册与商行上的事,娘早巳教导过她;想当然耳,这也是未来的慕容少夫人所必须担负的重责。
“待愬一复元,我会把所有的事全都交还给他。”慕容殷格外冷淡的一句话,顿时浇了魏红绫一头冷水。
不过,慕容家生意向来都是由长子慕容殷在主事,所以他这句话明显暗藏玄机,只可惜当场被拒绝的魏红绫无法去细想。
“若是连那个冷神医也治不好愬二哥的双腿呢?”什么?把主事权拱手让给慕容愬,这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