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俊鲍子淡然地说完,还打算从阎伍手中拿过酒壶。
怎知阎伍竟在俊鲍子伸手的刹那,仰首灌下一大口的酒。
“阎伍你!”俊鲍子蓦然失笑,但又对贴身侍从的行径莫可奈何。
阎伍紧抓住酒壶,甚至在俊鲍子转而要夹菜时,语气坚决地道:“公子,请等一等。”
鲍子虽说酒没问题,但不放心的阎伍还是将每道菜都尝过一口。
“阎伍,你主子既不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更不是人人喊打的邪魔歪道,所以你不必觉得每个人都想杀我似的。”俊鲍子嗤地一笑,一把抢过阎伍的酒壶,径自倒酒,仰干。
“但公子此行是要去江家堡,属下是怕消息万一走漏,恐怕会危及公子的安全。”
“放心,本公子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只是做点小卖买的普通商人罢了,那些人绝不会注意到我。”俊鲍子忍不住取笑阎伍的杞人忧天。
是吗?阎伍并不像主子那么乐观。
况且,能一手掌控南北货运的流通,甚至只要是叫得出名字的大行号,十之八九的幕后老板全是他家公子,这样的他还能自称是普通商人吗?
包遑论公子还牵扯到……
“阎伍,你下去休息吧。”俊鲍子突然瞟了侍从一眼。
阎伍虽想留下来保护公子,但主子的命令实在难以违抗,“公子,属下就在隔壁厢房。”语毕,阎伍随即退出。
待阎伍离开后,俊美公子便起身走向床榻,就在翻身上床之际,他优美的唇竟勾起一抹浅浅的诡笑,且自言自语地说:“是该上床睡觉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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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沉。
一长排的厢房早已因烛火的熄灭而显得昏暗无比。
此时,正是“他”等待许久的好时机。
所以,做店小二打扮的“他”已来到阎伍门前,在纸窗戳了个小洞,然后再往房里丢了一块小石。
石头碰地的轻脆声响,并没有让习武且武功应属不弱的阎伍有所反应,这让“他”不禁无声地笑开。
确定了迷药的效力,他脚步轻盈地来到隔壁房,也就是俊美公子所住的厢房,在使用过同样的手法、而俊美公子也一如所料的没反应后,他便轻易地撬开门锁,轻巧地闪进房。
身形娇小玲珑的他很快地移动到床边,一对异常晶透的圆眸,直勾勾地盯住那张昏睡且俊美到接近邪恶的脸庞。
有着与一双灵瞳不相衬的平凡面孔,此刻露出一抹非常奇特的笑意,即将得手的他因兴奋而微微倾身。
“你若在这时候醒来,可别怪我对你下重手。”来者一出口,逸出的竟是娇脆的女声。
可是,在她语毕的下一瞬间,本应昏迷的男子竟毫无预警地睁开如子夜般漆黑的深眸,并语带戏谑地附赠一句:“杀人就说杀人,干嘛还咬文嚼字?”
因为过于惊愕,所以她没有在他睁眼的同一个时间就撤离,反而是到他语毕,才想到自己的失手。
就在她欲转身疾退时,她的双腕已被他紧紧扣住;但她的反应也挺快的,当双手一受制,她马上跃起并用脚尖踢向他那该死的俊庞。
不过,她的动作虽然快,男子却比她还快,在她脚尖还离他的脸庞尚有一小段距离时,他已猛地一个翻身。双手还控制在他手里的她,当下轻呼一声,整个人被他甩进帐里,继而被男子压在身下,全身动弹不得。
“白去雁,快放开我。”两具紧贴的身躯,几乎毫无缝隙,让处在劣势的她禁不住大声喊叫。
可恶,她上当了,他竟然没有喝下那壶掺有迷药的酒。
但是她明明看见阎伍有倒酒的动作,难不成他知道酒有问题而吐了出来?
“你知道我是谁?”只离她那张易过容的面孔不到三寸之距的眸子,骤然进出一抹令她在瞬间突地心悸的莫测诡光。
懊死,她真多嘴。
她闭口不语,一双出奇晶亮的眼,毫不畏惧地与他对望。
“不说话?”啧,有意思。“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喜欢多话的人。”白去雁气定神闲地含笑说道。
“谁要你喜欢!”她绷着死板的脸,月兑口而出。
“你的眼睛好看,声音也好听,可惜就是这张脸皮与你这些优点一点也不相衬。”白去雁有些遗憾地对她温柔一笑。
“笨蛋,我是女人,而这张脸皮是属于男人的,当然配不起来。”
“哦!原来你也晓得自个儿是个女儿家呀。”
“你!”原来他绕了一大圈,是在骂她男不男、女不女的。“白去雁,你再不放开我,我铁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她虽挣扎得厉害,但还是无法从他身下月兑困,所以她急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让你起来,嗯?”她绝不是一般杀手。
“你先让我起来,我就告诉你。”她竟选在此刻和他讨价还价。
白去雁的双眉同时往上轻挑,而他的目光也诡异地柔和起来。
“有趣的小泵娘。”白去雁突然低低地呢喃出声。
“快让我起来。”即便只是一句轻得不能再轻的呢语,但耳尖的她还是听见了。不过,就算她该死地感觉自己的脸蛋有点热烘烘的,她也因为自己正戴着一张假面皮而放心地再次对他大吼。
“既然你不方便讲出你的名字,那就说说你来找我的目的好了。”
白去雁的脸庞依旧温雅,但她却突地感觉呼吸困难。
“哼,这还有什……什么好问的,当然是要偷你的银子。”可恶!她以为撂倒阎伍后,要对付白去雁就可不费吹灰之力。谁知最棘手的反倒是这名看似书生形貌且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
哼,一想到自己陷入如此难堪的处境,她就恨不得剥了那个死秋波的皮,要是她能月兑困,她一定会好生伺候她的。
“是吗?”儒雅的脸庞漾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当然。”他的笑真是刺眼极了。
“你知道吗?我现在很想看看你本来的模样。”
这位来历不明的小泵娘已经勾起白去雁的兴致,尤其,他实在很想知道,她是从何得知他会出现在此。
“好,你要是放我起来,我就让你看。”她说得既干脆又豪气,让人不得不相信。
白去雁在审视她一眼后,便真的起身让她能够坐起来。
她虽然得到短暂的自由,但他无形却又极具威胁性的气势,让她迅速说服自己要镇定,千万不要莽撞行事。
就在她举起手,小心翼翼地要撕去脸上的假面皮之际——
“公子、公子!”阎伍略微急切的声音突地在门外响起。他虽然喝下了酒,但由于他有武功底子,所以迷药的功效此刻也已去了大半。
炳!真是天助她也。此时不逃,要待何时?
她趁白去雁稍稍分神的瞬间,双掌运足了劲,冷不防地往白去雁的胸膛击去。
白去雁并没有和她对掌,也许是他没料到她会突然发掌,也许是他来不及防备,更有可能是——他根本是故意要让她逃走的。
没错,当白去雁急速后缩的同时,她也利用这机会,身形灵巧地逃窜至窗边,然后再一个跃起,轻松地冲破木窗,直往外头奔去。
本来,已站在门外的阎伍,可以在她掠出的刹那便立刻抓住她,但白去雁突如其来的呼唤声,及时制止他擒拿的动作,让他不由得拢起眉,推门而人。
“公子,为何要把人给放走?”阎伍对着斜靠在床边,玉面上仍是一派温和,且唇角尚有一丝奇特笑意的白去雁问道。
“她还会再来的。”所以,他放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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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傍晚时分。
微亮的天边,渐渐被一团团的乌云给笼罩住,这是大雨滂沱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