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你不会是在替她们难过吧?”绣儿忍不住拔尖嗓子。
“我……对了,你说如冰最后怎么了?”如冰至少是相公的表妹、娘亲的侄女,该不会也把她移送官府才是。
“我将她送回去,并警告她日后不许再踏入京城半步。”步至慕容涓涓面前的东方将邪,抬手抹平她纠结的黛眉,阴沉沉地接口。
“少爷。”绣儿赶紧福身告退。
“相公,既然涓涓没事,您就不要再怪她们了。”慕容涓涓抬起柔荑,轻触着他冷凝的脸。
“哼,她们害我差点失去你跟孩子,我没杀她们,已算是手下留情。”在提及她们时,东方将邪仍不经意地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相公,请你告诉涓涓,为什么如冰会如此厌恶我,是不是因为我曾经是寡妇?”
“嘘!以后不准你再提这二个字。”东方将邪以手指点住她的绛唇,漆黑的深眸固执且坚定地锁住她迷惘的娇容。
“好,涓涓往后再也不说。”慕容涓涓突然绽开微笑,笑容含嗔地说。
“这才是为夫的好娘子。”东方将邪忍不住低头啄吻她的唇瓣。
“但,相公这样对待表妹,娘都没有说什么吗?”
“娘虽然伤心,但还是交给我全权处理。”他一向认为如冰只是有点骄纵任性,没料想到她的心肠竟如此歹毒。难道林家在家道中落之后,就可以让一个人的性格转变得如此之快?
她若是安安分分地待在东方家当个表小姐,或许他会替她许个好人家,让她继续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可惜她犯下一件无法弥补的大错,那她就只得滚回老家了,“相公,是不是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人可以将我们分开?”喝完安胎药的慕容涓涓突然偎近相公怀里,满含希望地抬眼问他。
“当然,为夫会拿条绳索把你紧紧拴在身边,让你一刻也离不开我。”他邪气一笑,捧住她娇女敕的脸蛋,深邃炯亮的黑眸深情地凝视着她。
“相公!”慕容涓涓感动得想哭。
在她自认为幸福已降临在她身上的这一刻,她已忘却一件极为重要之事——除了父命难违外,她是为了什么原因愿意嫁进东方家的……???
这件极为重要之事,在慕容涓涓不经意地看到一张羊皮卷后,以往不堪的记忆全部倾巢而出。
一日,慕容涓涓挺着八、九月大的肚子至书房找东方将邪,在看不到夫君人影而随意翻阅书籍时,不小心触动一张放置在书架上的羊皮卷。
当慕容涓涓笑了笑地准备将羊皮卷收妥,这时,“查克城”三个字突然引起她的注意。
查克城位属大唐北方,隶属于曹靖大将军的管辖,也就是她第一次成亲的地方,更是她这一生中,难以抹灭的痛苦记忆。
慕容涓涓的笑容旋即凝住,她双手轻颤地摊开羊皮卷,才发现这是一张查克城外围的军事地图。
“相公怎么会有这张军事图?”原本不想再记起的片段,又悄然无息地窜进她的脑海,紧紧缠住她的思绪。
不要想,不要再想了,这件事跟相公一点关系都没有。
相公只是好心告知她楚韶已死的消息,根本就与楚韶的死八竿子打不着边。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娘子。”
慕容涓涓倏地一震,羊皮卷顺势从她手中滑落于地。
“这是……”东方将邪弯身将羊皮卷捡起,双眼扫视后,五指一收,羊皮卷顿时被他扭成一团。他邪眸一黯,语调也随之紧绷阴沉,“你还是无法忘记楚韶吗?”
“相公,你为何会有这张图?”即使她一点都不想问,但不知何故,她的话就这样毫无意识地出了口。
“不关你的事。”东方将邪的口吻很冲。她的盘问,摆明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此事、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但是相公,那天你为何会进新房通知我这项消息?”明知他很生气,但她就偏偏控制不住地问出口。
“我高兴,这样行吗?”
“相公,你不要再捉弄我了—你……”
“哼!到底是谁在捉弄谁,你可要搞清楚。”念在孩子即将出生的份上,他并不想在此刻与她起冲突,但他着实无法忍受她只凭一张羊皮卷就怀疑他,更无法容忍她的心里始终都存有第二个男人:楚韶。
“没有,涓涓只是想弄清楚原因,绝对没有捉弄相公的意思。”她坚定的语气夹杂着痛苦。
“没有?哼!从你一开始的盘问,就已经将我列为犯人,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的心早已向着楚韶?”他狠狠地怒瞪她。
“不是,我知道楚韶是死于战事,根本就跟相公无关。”她就是不想让楚韶一直横亙在他们夫妻之间,所以才甘愿被他误会、被他伤害而一再的寻求答案。
“别说得这么动听,若不是你心里还惦记楚韶,你还会找我兴师问罪吗?”他着实气煞了。
“相公,我没有,我的心里真的只有相公……”
“相公?哼,哪个相公,该不会你从头到尾都是指楚韶吧!”
“不,你不要这样伤害我,我只是想把原因弄明白而已。还有,涓涓的相公、永远只有东方将邪一人。”
东方将邪突然大笑,笑得讽刺;也笑得令人胆战心惊,让慕容涓涓一下子面孔惨白,双手直捧住肮部。
“相公,请你相信我好吗?”慕容涓涓柔声哀求。
“那你呢?你有相信过我吗?”东方将邪突然停止笑声,俊颜不复先前的激动邪肆,但平静无波的表情却令慕容涓涓更感到恐惧。
“我当然相信相公没有害死楚韶。”慕容涓涓急急地说。
“是吗?”东方将邪冷嗤一声。
半晌,双方都突然寂静下来,静到彼此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之后,其中一人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东方将邪转过身,朝门口迈去。
“相公,你要去哪里?”慕容涓涓颤声问。
东方将邪的脚步连停顿一下都没有,依然迅速踏出门扉,留下慕容涓涓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无法动弹。???消失了!
东方将邪突然诡异地消失在东方府,也消失在整座京城。没人知道他的去处,就连他的至交好友也不清楚他的下落。
她问过爹娘,他们只给她一句模稜两可的话,要她耐心等。
等?这教她如何等下去?
她好害怕,害怕相公从此以后都不再理会她,更害怕已消失快一个月的相公将一去不回。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准会疯掉的。
她发誓,如果相公这次能平安回来,她保证这一辈子再也不提楚韶,不,是要将楚韶永远从她脑海中拔除。
对不起,楚韶,若日后涓涓能在地府与你相遇,一定会请求你的谅解,因为涓涓已经不能没有东方将邪了。
所以现在,她要去把相公找回来。
“少夫人,你要去哪里,小心点走!”被慕容涓涓乘机支开的绣儿及其她婢女,在机灵地折返后,赶紧追上要往苑外走去的慕容涓涓。
“绣儿,你别拦我,我要去把少爷找回来。”慕容涓涓拖着笨重身子,还走不到二三步就气喘吁吁。“少夫人,您就快生了,不能到处乱跑呀。”幸好她们及时回头,不然要是少夫人出了什么差错,她如何向老爷夫人还有少爷交代?
“你们是不是都不听我的话了?”慕容涓涓突然端起主子的架式,企图逼她们让步。
“少夫人,您再等几天看看,说不定少爷很快就会回来。”绣儿及婢女忙不迭地说道。
“不,我不想再这样毫无头绪地等下去。”慕容涓涓执意要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