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到桃园的火车,这段近四十分钟的车程让丁柔书想了许多事。现在她只想赶快回到家,她走到火车站附近的电话亭拨了电话回家。
“丁家面馆你好。”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是小弟丁泓书。
“泓书,是我,我在车站,你现在方便来载我吗?”
“老姐你回来啦!好,等我一下,马上到!”丁泓书解上的围裙,转身对厨房里忙着下面的老爸大喊:“老爸,姐回来了,我去车站前面载她喔!”
“好,快去吧,前面给你妈忙就好了。”
丁泓书拿起挂在墙上的车钥匙,并多拿了一顶安全帽,走出丁家面馆,跨上机车,往车站的方向驰去。
“老婆,今天柔书回来,我看我们早点准备打烊吧。”丁案如此说着。
“好啊,那你记得先帮她留碗半筋半肉的牛肉面,柔书最爱吃那个了,她这个时候回来肯定还没吃晚餐。”丁母笑着,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盘。
“我怎么可能会忘了她最爱吃半筋半肉的牛肉面呢?早就留了,就等她回来了。”过了二十分钟后,机车驶进安静的巷子里,丁泓书载着丁柔书回到了熟悉的家。“爸、妈,我跟姐姐回来了。”
“回来就好,柔书啊,行李先拿到楼上房间放着就赶快下来,还没吃饭吧?你爸帮你留了碗你最爱吃的半筋半肉牛肉面。”丁母对丁柔书说。
“好,我马上下来。”
“泓书,来帮忙收拾一下,今天你姐回来,我们早一点打烊。”丁案在厨房里大声喊。“来了!”放好安全帽,丁泓书进厨房帮父亲整理东西。
回到熟悉的家中,丁柔书顿时觉得安心不少。
整理好行李,花去了不少时间,丁母等不及她下楼来吃,索性帮她把面端到房里。“妈,不是说我下楼吃就好了吗?你怎么端上来了?”接过母亲手中的碗,一阵暖意直上心头。“柔书,你爸和你弟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楼下店面一下子就收拾好了,所以我就帮你端上来了。”
“谢谢妈。”
“吃完了,把碗搁在厨房就行了,记得趁热吃,否则面糊了就不好吃了。”丁母不忘仔细交代一番。
“好,我知道。”送走了母亲,丁柔书觉得一阵鼻酸。
吃着碗里温热的面,丁柔书感受到家人满满的爱,虽然他们今天提早打烊,但并没有急忙来追问八卦杂志上绯闻的始末。
目前她还不打算告诉他们这件事的过程,因为她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家人的责骂或过度的关心,那只会让她更受不了。也许再过一阵子吧,等她心理建设好,她曾亲口对父母说明白的。
今夜的她,在温暖亲情的呵护下沉沉睡去;这一夜,丁柔书把心里所有的不愉快全抛开。
回到家已经一星期了,由于今年升大三的小弟丁泓书当选系学会会长,暑假期间常常要跑学校,没办法兼顾白天面馆里的工作,因此丁柔书也就开始帮忙面馆里的杂务。面馆里的工作在平时是相当清闲的,只有在午餐和晚餐时间的人潮比较多,所以由丁母和丁柔书负责外场的工作是绰绰有余;如果遇上假日,人潮会爆增,那时就得加入丁泓书来帮忙厨房方面的事务了。
这天,是个相当凉爽的下午,不是假日,所以来丁家面馆吃东西的客人并不多。丁母收拾完店里最后一个餐具,丁柔书已经闲得发慌,电视机里重播不知已经几百遍的连续剧她再也看不下去,突然很想去外头走走。
她月兑上的围裙,“妈,我想去附近的公园走走,等一下就回来喔。”听到女儿说的话,丁母暂时从电视那移开目光,转头大喊:“柔书,你出去走走也好,泓书今天会提早回来,你可以晚一点回来没关系。”
“好,我知道了。”
走出面馆,丁柔书朝公园的方向走去。在外头住了两三年,每次回家都是匆匆来去,并没有去注意这附近的改变。
丁家附近的空地如今变成了高楼大厦,以前常去吃东西的店也已经换了老板,还好公园没有消失,依旧是老人、小孩和小狈玩耍的地方。
坐在公园一角的椅子上,丁柔书的心思飘得好远好远……想着过去种种,也想到他。在丁柔书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有个人正在替奔跑中的小孩和狗拍照,相机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她发现了丁柔书沉思的模样,正慢步向丁柔书这边走了过来,对好焦距,然后,按下快门。
“喀嗦”一声,丁柔书被快门的声音唤回思绪。
“你做什么?”自从被媒体跟监以来,丁柔书对相机的快门声相当敏感。“对不起,我没有恶意,很冒昧拍下了你的样子,因为你若有所思的模样很吸引我,我不自觉的就按下快门了,我会把照片加洗一份给你的。”来人马上道歉。
丁柔书看清了那个拍照的人是女人,一身轻便的衣衫加上利落的短发,越看越觉得眼熟,但一时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这个女人。
“啊!你是丁柔书对不对?”拍照的女人突然爆出这句话。
“你……你是在我家楼下借我杂志的那个记者。”丁柔书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了。“对啊,原来你还记得我啊!”女记者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你还来拍我做什么?!我已经没有独家新闻可以让你挖了!”丁柔书的口气相当不善,当初要不是那群记者,她也不会仓皇逃离台北。
“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恶意。”她笑了笑,见丁柔书仍是绷着脸,她赶快补上一句:“我曾经当过记者,但我现在已经不是记者了,我现在是摄影师,喏,这是我的名片。”丁柔书接下她递来的名片,上头写着:极光摄影工作室摄影师风见淳“你真的是摄影师?不再是记者?”丁柔书看著名片上的头衔,还是很担心。“我自己开工作室,现在真的就只是个摄影师,不再是记者了。以前那种要整天追着新闻跑的日子我已经过腻了,现在这样的生活才是我向往已久的。”风见淳笑说。她知道曾经被媒体伤害过的人,对于记者,还是会有些反感。
“上次那则新闻没让你抢到独家,真是抱歉啊。”丁柔书语带调侃,她还是没办法释怀。“那个啊,呵呵,就是因为我没带新闻回去,才被炒鱿鱼的。”风见淳不在意的说。“我害你丢了工作?”丁柔书不解,怎么她被炒鱿鱼了,还能这么开心?“别在意啦,其实不算是被炒鱿鱼,而是那天回去之后,我跟主编说我不想写这篇报导,他就训了我一顿,我一时气不过,就把他fire掉了。”说到那天啊,还真是大快人心,风见淳老早就对那个总是用色迷迷的眼光看她的主编不爽了,那天她还赏了猪头主编一巴掌,现在想起来,心头还有说不出的快活呢。
“你还真乐观。”丁柔书听她说着后续发展,也跟着笑了起来。
“本来就是。我来台湾两年了,来这不是要给色迷迷的猪头亏我的,当然也不是来写那些八卦新闻的,我是来找梦想的。”风见淳眼中散溢着神采。
“来台湾?你不是台湾人吗?”丁柔书疑惑。
“不是。我是日本人,你没看我名片上的名字吗?我姓风见,这可是道道地地的日本姓呢!”
“我没发现。而且你的中文说得那么好,听不出有日本口音。”
“那是因为我妈是道地的台湾人!你讲台语嘛也通喔!”风见淳说完,两人马上笑成一团。“你来台湾找梦想啊?你的梦想是什么?”笑归笑,丁柔书开始对这个乐观的风见淳有了好感。她的个性满像陈苡真,但又比陈苡真开朗一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