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半个月前还在街头有一顿没一顿,靠偷抢拐骗过活的他,今天竟然会遇上贵人、飞黄腾达,摇身一变当了官,这样的境遇简直像在作梦一样。
“别谢了,起来吧!”章仇兼琼轻描淡写的朝他一扬手。
“小老弟,留点气力吧,大人还要你替他办正事哪!”见杨钊还忘我的咚咚咚直磕著响头,一旁的鲜于仲通只得上前去把他给拉起来。
“是,小的——不,卑职知道,这就立刻去办。”杨钊难掩兴奋的行了个恭敬大礼,连忙转身走了。
看著杨钊的背影,章仇兼琼露出得意的笑容。
“未来,我能不能把李林甫拉下来,能不能登得了宰相的大位,就全靠这枚走棋了。”
“大人,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杨钊不是泛泛之辈,绝对是个作大事的人,您尽可放心!”
鲜于仲通,看似为人热心慷慨,但实则不是省油的灯。
身为锦城里数一数二的富翁,他哪来的闲工夫救助一个落魄的街头混混,说穿了,是因为他识人一向精准,看出杨钊虽然落魄,但为人精明、善谋小计,会是章仇大人要搬开李林甫这颗档路巨石最需要的一颗棋。
“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等我当了宰相,加官晋爵绝对不会少了你。”章仇兼琼满意的拍拍鲜于仲通的肩膀。
“谢大人,这是下官该做的!”鲜于仲通丝毫不邀功,由此更可看出他对主子忠心耿耿的程度。
“好、好!”
章仇兼琼满意的抚著胡子笑了。
天助他也!
一旦把这个局给布好,他未来的路就平步青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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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啊、来啊,大叔、大婶,新鲜的青菜萝卜,一个只要一文钱——”
“古书、字画,全都是新科状元的珍藏手稿啊——”
“糖葫芦——糖葫芦!”
秋高气爽的清晨,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落,逛街采买的行人熙来攘往,微凉的早晨似乎也被这股热闹气氛给炒热了。
“表哥——等等,表哥!”
拥挤人潮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拚命挤啊挤的,边扯高嗓门朝前头喊著。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一名高大魁梧男子缓缓停下脚步,狐疑往后望,只见一个粉衣人儿,正努力从人潮中钻出来。
“表哥!”好不容易穿过人群,一看到前头的阳刚身影,商商绽开灿烂的笑,朝男子快步奔去。
“商商,你怎么在这?”方子刚一看到表妹,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我去武馆找你,馆里的人说你上街来了,所以我才一路追来。”商商捧著胸口,气喘吁吁的说道。
“初月呢?怎么出门连个丫头都不带?”他侧身往她身后探。
“唉呀,初月那丫头唠唠叨叨的,带她出门麻烦透顶。”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商商仍理直气壮的辩道。
“丫头,你又偷溜出府了?”极其自然的,方子刚将大掌揉上商商的小脑袋,无可奈何的一笑。“找我这么急有什么事?”
仰起头,商商几乎快被表哥脸上那抹温柔的笑意给融化了,眼底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倾慕。
“人家想跟你说说话嘛!”羞赧地咬著唇,向来直来直往的她,在他面前突然成了个娇羞的大姑娘。
“但我现在还有事要办,恐怕要等会儿了!”方子刚抱歉的一笑。
“表哥,你要上哪?我跟你去!”她兴致勃勃说道。
“我去买几帖药草,要的话就来吧!”方子刚迳自转身跨著大步往药草店去。
“表哥,你买药草做什么?你病了吗?”商商一听,紧张地追上前,抓住他上下打量。
“不是,是若秋,这几天天气凉了,她早上起来做早膳没添衣裳,染上风寒,我来替她抓药。”方子刚摇摇头说。
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知道不是表哥病了,商商总算是松了口气。
“若秋姑娘没大碍吧?”说起来,若秋姑娘也算是她的朋友,朋友病了她自然关心。
若秋是个身世坎坷的孤女,八岁死了爹,哥哥、妹妹也都一个个死于急病,长期操劳的柳大娘也在她十二岁时病倒了,若秋为了治母亲的病,小小年纪就得拖著瘦弱的身子去替人洗衣服,赚取微薄的工饷。
后来年纪渐长才进了有钱的大户人家去当丫鬟,一直到了十七岁都没许配给人家,可惜在病榻上躺了五年的柳大娘最后还是撒手人寰,由于家贫,所有的银子都拿去给娘治病了,她甚至连埋葬母亲的钱都没有。
事亲至孝的她迫于无奈只好上街卖身葬母,正巧被方子刚看见,当下就出了十两银子帮她把母亲下葬,虽然没打算索取任何回报,但若秋却坚持要进方家武馆做事,偿还这份葬母的恩情。
这一待就是两年多,别说方家上上下下都把这个温顺勤快、善解人意的若秋当作家人,就连三天两头往方家武馆跑的商商,也跟她好得像是姊妹一样。
“咳得厉害哪,但若秋却逞强硬说自己没大碍,就怕麻烦人,实在教人拿她没法子。”
“若秋姑娘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聪慧灵巧又善解人意,以后谁要娶到她可有福气了。”常往方家武馆跑,商商也忍不住对好得无可挑剔的她竖起大拇指。
“她确实是。”方子刚微微一笑,眼中流露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温柔。
商商不经意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正抓著表哥的大手,羞红了脸,她赶紧松开手,难为情的偷觑他一眼。
虽然她跟表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也有女孩儿该有的矜持,况且男女授受不亲,这等闲话要传出去可不光彩。
表哥家里开的是武馆,自小习武,是个不折不扣的练家子,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搭配著精壮的体格,浑身散发著股令人心折的阳刚气息,光是站在他身边,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好像就算天塌下来,都有表哥替她顶著。
若有一天他们成婚了,他成了她的丈夫,而她成了他的妻,每天同床共枕,不知道会是多么甜蜜的景况——
“商商——商商?”
一连串的低唤,总算把酡红著双颊,兀自做著白日梦的商商给叫醒。
“啊?表哥,什么事?”商商恍惚回过神,发现表哥正紧蹙眉头看著她。
“丫头,怎么回事?一张脸红成这样?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方子刚担忧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已经够红的脸蛋,被他温厚的大掌这么一碰,更是红得像是快烧起来的炭火。
“没——没有啦!”
她羞得完全不敢迎视他的目光,转身就要逃,谁知才迈开步子,一头就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
商商被震退几步,整个人以倒栽葱姿势笔直往后倒,摔了个四脚朝天,小脑袋被撞得七荤八素、满眼金星,好半天爬不起来,模样甚是狼狈。
“商商,你没事吧?有没有伤著?”紧跟在后的方子刚,赶紧把她扶起来。
商商捧著被撞疼的鼻子,在表哥的搀扶下才勉强爬起来,要不是从眼角余光瞥见前头是货真价实的人影,她还真会以为自己撞上了一座山。
“我没事!”
商商又羞又窘的赶紧拍拍满身的灰尘,扶正歪掉的发髻,故做若无其事的绽出不自然的笑。
是哪个可恶的冒失鬼,不但害她在大庭广众下出洋相,还在表哥面前出糗,让她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一转身正要理论,却发现罪魁祸首浑然不觉自己闯了什么祸,已经自顾自的走了,俨然不把她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