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了下金镇达,总觉得他的神态有点似曾相识,尤其是紧抿着唇、蹙眉不语的神情,更让他觉得曾在某个地方见过。
收回目光,他继续阅读遗嘱,金镇达竟然将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了动产、不动产、银行存款、挂名经营的企业,全给了金莎莎,至于大女儿——只得到一个保险箱。
他为这个怪异的决定,与完全不成比例的财产分配感到不解,这也是他当律师以来,首次见到这么不可思议的遗嘱,但他只是个法律见证人跟遗嘱执行人,对客户的决定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看来,金莎莎果然很受宠。如果娶到她,就跟娶到一座金矿一样,这辈子简直不必再奋斗,只要跷着二郎腿,当现成的东床快婿就好了。
元配跟第二任妻子所受的重视,光从女儿身上就能看得出来,这份遗嘱只证明了一件事元配生的女儿还真是爹爹不疼,姥姥不爱!
“金总裁,这份遗嘱内容您确定了?”任士熙再次提醒他。
“确定了。”金镇达毫不犹豫的点头。
“好吧,这份遗嘱从此刻开始,已经具有法律效力,金先生过世后,我将会确实执行遗嘱内容。”任士熙将遗嘱收起,不带个人情绪的宣布道。
闻言,在旁边始终冷着脸、不发一语的苏燕晶,脸上的线条慢慢软化,最后终于浮现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镇达,我还以为你只是敷衍我们母女,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到了——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们母女的,我就知道——”
激动地抹着眼泪,此刻卸下冷漠面具的苏燕晶,就如同天底下所有害怕失去丈夫关注的女人一样,极度缺乏安全感。
“那你同意让虔葆回来,愿意跟她和平相处了?”金镇达轻声问。
“你都做到这地步,我也不能蛮不讲理,她要回来就回来吧,我再也不阻拦,以后也不会刁难她了。”苏燕晶难得好商量的一一同意。
对她而言,金虔葆就如同是肉中的一根刺,她始终害怕这根刺会越扎越深,再也拔除不去。
但金镇达此次为了她们母女,预先拟了遗嘱,把所有财产全分给了莎莎,就等于替她拔去了肉中的那根刺,以后金虔葆的存在再也威胁不了她了,她也不再担心惧怕,丈夫前妻的女儿会夺走属于莎莎的一切——
“谢谢!”他深深望着她,诚挚的说道。
一旁的金莎莎也开心的挽住任士熙的手,露出心满意足又娇羞的笑容。
任士熙转头望着她。能被这么一个身价上百亿的天之娇女看上,确实是全天下所有男人的梦想,应该比中乐透还令人高兴——
只是他不明白,漂亮又有钱的金莎莎,为何总让他少了点心动的感觉?!
第6章(1)
当晚,俨然以任士熙正牌女友自居的金莎莎约他去吃泰国菜,看了场电影,将近十一点,金莎莎还兴致勃勃的提议要去跳舞,但任士熙却莫名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似的。
“不了,明天一早还得出庭,下回吧!”永远把玩乐摆第一的任士熙,破天荒的婉拒了。
“好吧!”金莎莎失望的一耸肩,让任士熙送她回家。
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金家豪华的大宅前,金莎莎却没有立刻下车的意思。
“莎莎,你早点休……”任士熙才刚开口,就被主动送上的柔软香唇给堵住。
金莎莎热情的吻著他,柔软饶富技巧的唇确实很让男人销魂,偏偏对于此刻飞来的艳福,任士熙竟完全没有一丝被撩动的感觉。
第六感告诉他,当他对女人的吻没有感觉时,就表示他有大麻烦了!
基于君子风度,他克制抽身退开的冲动,敷衍的勉强回应她,直到金莎莎双眼迷蒙的退开唇。
“还喜欢吗?”金莎莎以略带沙哑的嗓音问。
任士熙怔了下,犹豫著该说实话,还是用善意的谎言安慰她?
“嗯。”他点点头,微微一笑。
“晚安!”金莎莎满意的笑了,转身拉开车门下了车。
目送金莎莎步入金家大门后,任士熙立刻踩下油门,急驰而去。
深夜的大街人车稀少,因此那个身穿白农,在夜色中游荡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与吓人。
现在可是七月哪一他的心底不禁发毛。
那抹轻飘飘的身影把任士熙给吓了一大跳,那愁苦的面容、哀怨的神情,简直家是冤魂不散的女鬼——
跋紧在胸前比了个十字,但当他稍稍定神再仔细观察,却又发现这个“阿飘”有几分眼熟,尤其是她身上背著的大布包,更是眼熟到不能再熟。
三更半夜的,这女人没事站在这里吓人,是存心讨骂挨?!把心底那丝像是担心的情绪抹去,他让怒气取而代之。急踩煞车,迅速拉开车门,快步走向那抹游魂。“金钱豹?你在这里干嘛?”
背后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恍神发呆的金虔葆三魂七魄全跑回来了。
一转头,才发现竟是害她三更半夜还在这里流浪的罪魁祸首。
“不关你的事!”
看她臭著一张脸,自顾自的转身继续往前走,任士熙眼尖的注意到她手里拎著行李,一副准备远行的样子。
“你带著行李要去哪?该不会是想偷偷落跑吧?”任士熙怀疑的打量她。
“我又不是贼,不偷不抢干嘛落跑!”恼怒地回了他一句,金虔葆懒得再搭理他,迳自拎著行李往马路另一头走。
“喂,你到底要去哪?”他不死心的尾随著她。“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明天怎么会有精神打扫?”他自以为幽默的开玩笑。
她停住脚步,头也不回的丢来一句。“拜托你走开,让我安静一会儿好吗?”
任士熙愣了愣,笑容迅速从脸上隐去,总算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怎么回事?”他不假思索的伸手拉住她。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令人心灰意冷的一刻,手臂上突如其来的温暖,竟让她的眼眶一热。
她以为自己能够自食其力,不必依靠任何人,但显然她错了,这世界上有太多不可预期的意外,绝不是她一个人应付得来的。
“缴不起房租,被房东赶出来了。”她木然说道,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泄露出任何情绪。
“那你要去哪?回家吗?”他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小心翼翼的问。
“不要!”她回答得太急太快,反倒露出破绽。
他从来不曾听她提过家里的事,但她越是避而不谈,任士熙就越是怀疑。
“你家住哪?好像从没听你提过?”他开始探起口风。
“南部。乡下地方,没什么好说的。”她敷衍似的一语带过。
“家里有什么人?”不死心的任士熙彻底发挥考古精神,非要从贫瘠荒地里挖出一点有参考价值的东西来。
“爸爸、晶姨跟同父异母妹妹。”话一出口金虔葆立刻就后悔了,她干嘛跟他说这么多?!
“那你的母亲——”任士熙小心翼翼的问。
“过世了。”她一派冷淡,却浑然不觉那抹一闪而逝的忧伤全落入他的眼中。
“你跟他们感情好像不太好,要不然怎么会一个人从南部到北部来工作?”相对于她的冷淡回应,任士熙却依然对这个话题保持高度兴趣。
“乡下偏僻又没有发展,不如台北机会多,可以多赚点钱。”
她的回答流畅又乾脆,自然得完全没有一点破绽,但任士熙听来却总觉得不对劲。
“离家这么远,你不会想家吗?”他狐疑的继续追问。
“不会!”她乾脆地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