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虔葆倒抽了口气,一把怒火从胸口窜起。
这男人一定是忘了带礼貌出门,她有名有姓的,却叫她洗车妹!
不顾这头还在破口大骂,金虔葆迳自转身拉起水管,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他的车子上冲。
还探出大半个头,张著嘴开骂的任士熙冷不防被水喷了一头一脸。
“喂——你在做什么——你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任士熙气急败坏的骂,狼狈缩回脑袋后急忙关上车窗。
看到车子里的人狼狈的拿面纸擦著头脸,而他的嘴宛如即将没有空气的鱼般一开一合,想也知道正在骂她,却全被隔绝性极佳的车窗给消了音。金虔葆痛快的吹起口哨,报复性的以水柱用力冲著隔著一面玻璃后的铁青俊脸。
冲去泡沫,却发现车子的板金上已经沾了一层洗不掉的油渍,金虔葆很认真的弯身瞪著板金上的油圈,思索著该怎么除掉这些小麻烦。
“你到底会不会洗车,竟然把客人喷得一身都是水,叫你们经理出来!”
棒著窗子骂人的男人气冲冲的打开车门出来,火气不减的继续叫嚣。
与他正面相对,这才发现这男人高得吓人,一身笔挺西装看得出是顶级货,上上下下连条皱褶都没有,看得出他的龟毛性格。
“经理不在。”她别过身,臭著脸丢出一句。
“鬼话连篇,我明明看到经理走进办公室,叫他出来,否则我今天绝不善罢甘休。”被彻底激怒的男人气呼呼撂话。
足足瞪著他一分钟,她的脸色一转,突然绽开一抹甜得像是快滴出糖水来的笑靥。
“先生,我想你一定还没有吃早餐吧?难怪火气这么大,对于奥客级的客户,本公司特别提供免费的‘特别早餐’招待,请尽量享用!”拿起沾满黑色油渍泡沫的海绵,她毫不犹豫的往他那张盛气凌人的脸痛快抹去。
奥客级?
任士熙疑惑揪起眉,还没意会过来,一团沾满油污的海绵已经热情招呼上他的脸。
当泡沫水沾上那张俊美的脸孔,任士熙狼狈而仓皇的立即跳开,嘴里也跟著爆出一串不雅的脏话。
“你这女人有神经病啊,竟敢把脏水往我脸上抹,你——你——”任士熙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黑色的泡沫混著参杂油渍的水,凑热闹的沿著他挺直的鼻梁,滑落他的下巴,再沿著那条有如刀刻般的性感浅沟,淌上他价值不菲的蓝色凡赛斯西装上。
“不客气!”她笑得极度甜蜜,不怀好意把玩著手里的黑色海绵。“够不够?还要不要再来一份?”
瞪住她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庞,任士熙紧绷的脸色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但正被怒火燃烧的他,竟因为她乍现的甜美笑容而闪了下神——
女人他看多了,这种清粥小菜满街都是,他还没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用力甩甩头,他敛回思绪。
“你、死、定、了!”男人气急败坏的怒吼,震得她耳朵隐隐作痛。
“你叫什么名字?”他怒气腾腾逼近她。
被他这番骇人的气势给震退了一步,金虔葆状似镇定,却仍不由得悄悄咽了一口口水,好给自己壮胆。
“怎么?有胆得罪客人,没胆报上自己的名字?”他阴沉地眯起眼。
“谁说我没胆?”她毫不畏惧的昂起下巴迎视他。“我叫金虔葆!”
“金钱豹?”这是什么怪名字?“你耍我?”搁在身侧的双拳捏得嘎嘎作响。
“本小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叫金虔葆,信不信随你!”她一副懒得跟他多费唇舌的表情。
任士熙怀疑的打量她坦荡荡的表情,心里还是直犯嘀咕。
看她理直气壮的模样,的确不像是在骗人,不过,怎么会有人把名字取做:金钱豹?
“金子的金,虔诚的虔,沈葆祯的葆。”瞄他一眼,金虔葆其实根本不需要搭理他的误解,但她却还是莫名其妙的解释一回。
金虔葆?金钱豹?
要不是此刻任士熙实在太生气,否则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忍不住笑出来。
“叫你们经理出来,我要他好好给我一个交代。”愤然月兑下惨不忍睹的西装外套、拉起衬衫的袖子,他决定今天绝不轻易善罢甘休。
冷冷瞄他一眼,金虔葆一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表情。坏人她看多了,要是他以为这样就能吓到她,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要胶带便利商店多得是,请便,不送!”
眯起眼,任士熙的额际慢慢浮现青筋。这只金钱豹不但凶悍,还有张利嘴,教人不只想剥了那层皮,还想撕烂她的嘴——
“我第一次遇到你这种可恶的女人。”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你这种刁蛮不讲理的客人。”比起耍嘴皮子,金虔葆自认可不会输他。
见他被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暂居上风的金虔葆正当得意洋洋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金虔葆,这是怎么一回事?”
吼声方落,就见一个百公斤的巨物来势汹汹的冲来。
闻声而来的金大丛,一见到任士熙的模样,遽然倒抽了口冷气,大张的嘴几乎可以塞进两颗馒头。
“任——任先生——”剧烈颤抖的嘴完全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目光又移向一旁神情桀骜不驯得像是随时准备打上一架的金虔葆,当下立即明白了七、八分。
“你做了什么好事?”气急败坏的怒骂一声后,他惊恐地冲上前,抓了一旁的毛巾,赶忙帮贵客擦去满头满脸的泡沫污水。
“任——任先生,真是抱歉,我来帮您清理干净——金虔葆,你还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清理——”
第1章(2)
“不必了!”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任士熙一把抢过毛巾,顶著一脸的狼藉,到一旁的洗手台边冲洗。
战战兢兢的站在洗手台边,金大丛两只胖手不安的搓著,边向贵客讨饶。
“任先生,这一定是个意外,这洗车小妹是昨天才刚来的,大概是还不熟,一时失手,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正把整个脑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的任士熙没办法开口,但牙却咬得死紧。
“我们会赔您一套全新的西装,还有精神损失我们也会负责,请您消消气。”金大丛对著任士熙又是鞠躬、又是哈腰讨饶,只差没匍匐到他脚边。
“经理,您干嘛这么低声下气?明明是这人没礼貌——”
“你还敢说!把客人弄成这个样子,简直太过分了!”金大丛几乎快被她气疯了,一身肥肉抖得格外剧烈,不知道是真的太生气,还是为难以预料的未来担忧。
“明明就是这样嘛!”识相的闭上嘴,但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嘀咕著。
“你闭嘴!”金大丛的肥脸严重涨成猪肝色。
“可是——”
“别吵了!”
一声巨吼蓦然打断两人。
两人一惊,不约而同闭起嘴,转头望向发声的人。
泵且不论恩怨,基于同情弱者的天性,这么一个穿著整齐体面、相貌俊美出色的男人,却顶著一头湿淋淋还淌著油水的头发,高级的西装滴溅著一大片污渍,看样子也报销了,狼狈至此,的确让人有些同情。
金虔葆上上下下打量,不禁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真的太过分了?!
“我要立刻退出会员,解除契约,以后绝对不会再来了!”
“好极了,我们这间小庙哪里容得下您这尊大神?您还是早点走得好。”她不知死活的讥讽道。
“你——”第一次,他真的是被女人给激怒了。
“我绝对不会轻易就算了!”阴恻恻撂下威胁,落难王子跳上保时捷,在宛如八百匹马力的强大引擎声中,车子如火箭般疾驶而去,留下一团热气,宛如主人无言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