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可别小看这貔貅,它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嘴大,吃八方,肚子大,容万贯钱财,大,稳坐江山。最大的特点是没,只吃不拉,有进无出,只进财,不漏财,所以赌坊都会摆放一对貔貅用来守财。”看来,小辫子果然是几个人当中唯一比较有点脑子的。
“好个只进财不漏财。”四方翟冷笑著。
他倒要看看,没了这个怪东西,他们要怎么守财?!
“仗著主子的威风,才让你这只畜生敢这么神气。”四方翟悻悻然瞪著那双睥睨傲视他的石像半晌,傲然扭头阔步离去。
等他收拾了那丫头,接下来的就是拆了它。
***
四方府里,一个修长的身影烦躁的走来踱去,一旁的六、七名走狗乖乖在一旁候著,没有主子开口,谁也不敢吭声。
自从接下这第一道题,几天来,四方翟身旁就始终凝著一层僵窒的气氛。
冬日暖呼呼,夏天凉飕飕?
明明冬天冰天冻地冷得跟什么似的,怎么会热呼呼?夏天热得汗流浃背,又怎么会凉飕飕?
四方翟精明干练、绝顶聪明,脑筋转得比谁还快、思绪比谁都还要清晰,怎么这会儿脑袋里却完全没有半点主意?
“顺子,你来说说看,什么东西冬天热呼呼,夏天却凉飕飕?”
被点名,顺子脸色惨澹得紧,却还是硬著头皮站出来。
“这──”顺子很努力的搅起稀薄得可怜的脑浆,可怜这脑袋平时全听主子吩咐办事,除了喊“是”,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公──公子,小的想不出来。”缩著脖子,小奴才连主子的脸都不敢看。
“去,我养你们做什么用的?!”四方翟怒骂道:“狗子你说!”
“公──公子──”狗子结结巴巴,壮起胆子说:“小的认为应该是──狗屎吧?!”
“狗屎?”冷眉一掀,四方翟转身往太师椅一坐。“说来听听!”
“公子,冬天冷嘛,拉出来的狗屎不都冒著热气,夏天多暑气,狗屎相比起来没了热气,自然是凉飕飕。”狗子越说越是眉飞色舞,压根没有注意到主子越来越铁青的脸色。
“胡说八道!”四方翟拍桌怒骂。
狈子缩著脑袋,心惊胆跳的觑著主子的脸色,嘴闭得死紧不敢再大放厥词。
顺子不早警告过他嘴巴闭紧一点别再乱开口,这下可好了,他的帐上绝对又记上了一笔。
“公子,您别生气,这狗子向来三句月兑不了狗,绝对不是存心惹您生气的。”
“是啊,公子,您别恼,让奴才们再好好想一想!”
一旁的几名奴才很有义气的帮忙缓颊。
“那你们说,谜底究竟是什么东西?”这该死的谜题真恼煞人啊!
“这──公子,让奴才们再好好想一想!”
“是啊,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想──”
一群奴才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让四方翟也只能勉强按捺住性子。
冬天暖呼呼,夏天却凉飕飕?这是什么刁难人的试题?
“算了、算了!”一拍桌,四方翟恼怒的霍然站起身。“不想了,上醉仙楼喝酒去!”现下唯有美人跟醇酒能解他的郁闷。
走出门,几名奴才立刻战战兢兢的跟在后头。
上了街,今天适逢每个月十五的大市集,街上挤满熙来攘往的逛街人潮,四方翟一行人在人群中几乎寸步难行。
已经闷了一肚子的窝囊气,被人潮这么一挤,更给挤出了滔天火气,逮著机会非彻底发泄一番不可。
纠著两道紧拧的眉头,等前头几名奴才替他开路,四方翟端著张不耐烦到极点的冷脸,就连衣角被人碰了下,都会惹来他利剑般的目光扫射。
走著走著,前头迎面而来一张他绝对不会忘记的脸孔。
停下脚步挡住她的去路,前头满手拎著菜的人儿,也同时发现了挡在前头的高大身影。
“还真巧啊?你来这做什么?”四方翟傲然打量她。
“我认识你吗?”仙仙疑然揪起眉,听这人的口吻,好像认识她似的。
小丫鬟以陌生的眼神瞪视著他。四方翟这才恍然大悟,上一回他让煤灰给脏了脸,也莫怪乎她认不出他来。
“当然不认识。”他傲然昂起下巴。
“怎么我觉得你好像有点面熟?”仙仙狐疑盯住他。
这身形、这贼兮兮的眼,那股不可一世的狂妄神情,怎么她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的脸又没被热水烫过,怎么会熟?”四方翟高傲的冷睨著她。
“你──”
仙仙火冒三丈的瞪著他,发现这人不但狂妄,嘴巴还很坏。
“你是谁?”她无礼的问。
“我家公子是四方府的大少爷,也是闻名京城的四贵公子之一的──四方翟。”一旁的顺子以骄傲的口吻抢著答道。
“多嘴!”四方翟佯怒以长扇敲了顺子脑袋一记,脸上却挂著不可一世的笑。
四方翟?京城四贵公子之一──仙仙暗暗倒抽了口气。
这人就是前几日到赌坊找她对赌的那个狂妄混蛋?
仙仙又再次把眼前的男人上上下下瞧了个仔细,盈盈说得没错,这家伙确实长得人模人样,骨子里却是个高傲狂妄的纨裤子弟。
这人看起来就是一副只会吃喝玩乐的颓废德性,要是真能通过她的测试,她就把头剁下来给他当椅子坐!
“对不起,本姑娘孤陋寡闻,没听过!”仙仙冷笑一声,存心气死他似的说。“抱歉借个路,我忙得很,没空跟些游手好闲的纨裤公子穷搅和!”仙仙迳自绕过眼前的高大身躯而去,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
原本高傲有如公鸡的姿态像是被浇了盆冷水,四方翟嚣张的气焰灭了一大半。
咬牙切齿看著姗然而去的背影,他暗暗发誓,等他见著了赌仙,非得也一并让这目中无人的丫头尝尝得罪他的苦头不可!
不过,他怎么觉得这个背影好像有几分眼熟,好似曾在哪里见过似的──四方翟暗自嘀咕著,若有所思的盯著消失在人潮中的纤细背影。
心不在焉的一转身,脚下立刻踢著了个东西,一低头,只见一个竹担被他给踢翻了,担子里的竹编火炉滚了一地都是。
“公子爷,您怎么把我的东西全撞翻啦?!”老人家慌张跳起身,满地捡著四处乱滚的竹编火炉,嘴里还不住仓皇嚷嚷。
这老家伙走路不长眼,他都还没找他算帐,他反倒还怪起他来。气
满肚子气闷的四方翟,可找到机会好好发作一番。
“老家伙,你出门难道没带眼睛?自个儿撞上人还敢怪我?”四方翟不客气的怒骂。“要把我撞伤了,你就算拿老命来抵都不够赔!”
“公子爷,分明是您先撞上我──”
“老家伙,你敢情是活腻了?竟也敢跟本公子顶嘴?”骄矜的贵气、嚣张的气焰,可把朴实的老汉给吓坏了。
不识京城四贵公子之一的四方翟,自然是他倒楣,不知道要离这个众人皆避之唯恐不及的恶人远一些。
“徐老爹,你就少说两句吧,这人你惹不起的,就当自个儿倒楣吧!”一旁卖包子的小扮赶紧上前来低声提醒。
“这──”老汉看看一地的坏竹篓,又看看眼前盛气凌人的俊美男子,最后还是低了头。
“公子爷,老汉没那个意思,您息怒,是我自个儿不小心,跟您没干系!”老汉卑微的又是磕头又是认错,就怕惹祸上身。
“哼,你这老家伙倒还算识相!”倨傲冷哼一声,四方翟留下一堆烂摊子,头也不回的扭头准备离去。
“公子爷,小心您的脚步啊,那炉是最后一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