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走、带我走!”她狂乱地喊着,香软的唇不停地吻着他。“我想跟你在一起,当你的妻,为你生一群娃儿……”
怔了一下,元琰随即张臂紧紧地抱住她,将她的甜美全数吞没。
“我的小荷花儿——”他粗嗄低喊。
他不得不承认,一切都乱了!
他原本只是想接近她,揭穿她藏在冷漠、端庄面容下的真面目,没想到却发现一个令人着迷的女子,让他反而陷入她的温柔中不可自拔。
现下他是进退两难,既不敢贸然表明身分,也无法一直以王炎的身分面对她,但真相一旦公诸于世,他恐怕随时会失去她。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犹豫不决与恐惧。
“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这么做。”小不忍则乱大谋,元琰只能痛苦地选择委屈她,以顾全大局为先。
“为什么?”沐雪荷的失望全写在眸中。单纯如她,第一次爱上一个人,非要热烈、倾尽所能的奉献一切。
“时候未到!”他心疼的勉强吐出话。“等时候到了,我就会带你离开这里,相信我,嗯?!”
“可是,唔——”
一个吻骤然封住了沐雪荷接下来的话。
对她,元琰自有满心的歉疚,他骗了她,就为了他可笑又愚蠢的狂妄。
他不敢想象,当她知道他的真实身分是元琰贝勒时,会有多么的愤怒与心痛。
他没忘记,雪荷对曾经设计她、轻薄她的元琰贝勒有多深恶痛绝。
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他深陷在自己设下的陷阱中,这恐怕是老天爷给狂妄自大的他的报应。
被一双像是充满着挣扎与痛苦,却又如此温柔的双臂环抱着,沐雪荷既是安心却又有几分忐忑。
她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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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大雨,四季楼的生意明显清淡许多。
上门的客人少了,姑娘们自然清闲许多,已到掌灯时刻,却依然只听见零零落落的人声。
北方正值最冷的初春,今夜更显寒气逼人,就连房里挂起暖炉,都丝毫消除不了多少彻骨寒意。
天际挂着抹半隐在云后的银月,黯淡的月光映出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身影。
黑衣人正俐落地攀上窗台,悄悄将窗户拉开一条缝,眼睛蓦地瞠大,随即又愤怒地眯了起来。
房间里有对男女正相互依偎,半倚在床榻上,这两人正是沐雪荷跟元琰,浑然不觉窗外有双不怀好意的眸正死盯着他们。
阴冷的黑眸一眯,黑衣人骤然从怀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用力将窗户推开。
“好一幅感人的画面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沉浸在一片静谧里的两人给惊起。
“你是谁?又是怎么进来的?”元琰将沐雪荷往身后一藏,厉声质问道。
“好个假惺惺的婊子,原来你喜欢在私底下跟下人苟合,难怪不让付银子的老子碰你一根汗毛。”像是没听到他的话,黑衣人自顾自的说,两眼狠盯着沐雪荷。
黑衣男子突然一把扯下盖在面上的黑巾,露出那张让人怎么也忘不了的阴狠脸孔。
“察都统?”元琰跟沐雪荷不约而同发出惊叫。
“看来,你们没有忘记我嘛,我是不是该由衷的感到高兴。”察都统扯了下嘴角,被打歪的鼻子跟几乎睁不开的右眼仍未恢复,看起来格外狰狞。
“你想做什么?”元琰冷静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旁的沐雪荷瞥了眼窗台,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光明正大的人是不会舍大门而爬窗上来的,看来,他绝对来意不善。
“做什么?你们把我害得面目全非、颜面尽失,我自然是前来‘道谢’的。”察都统五官扭曲地狞笑着。
“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只要我大喊,四季楼里所有的护卫就会冲进来,到时,你恐怕插翅也难飞。”元琰冷静地警告,实则却一点把握也没有。
“哼,你以为我察图瓦是被吓大的?”察图瓦冷笑一声,根本不上当。“今天我非把你们千刀万剐,好消我心头之恨不可!”
恨恨的说完,察都统握着刀冲了过来。
元琰将沐雪荷小心地护在身后,并身手俐落地闪过恶徒的攻击。
“有天大的过节,你尽避冲着我来,雪荷姑娘是无辜的,请让她毫发无伤的离开。”
“离开?”察图瓦狂妄的仰头大笑。“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谁都不放过。”让他察都统受到这么大的羞辱,连脸都被伤得不成人形,他怎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元琰自认以他的功夫绝对能轻易制服察图瓦,但为了顾及沐雪荷的安危,怕是无法全力施展开来。
“纳命来!”
“小心!”沐雪荷心脏紧缩的大喊一声。
元琰紧盯着察图瓦,不但得沉着应付他,却还得分神注意身后的沐雪荷。
一个失神,他脚步颠踬了一下,察图瓦立刻趁机逼近。
为了躲开狠刺而来的攻击,元琰急速往旁边一闪,背后的沐雪荷跟不上脚步,整个人跌倒在地。
“小荷儿,你没事吧?”元琰大惊,急忙回头想把她扶起来。
一旁的察图瓦见机不可失,嘴边泛起一道冶笑,捉刀就往地上的沐雪荷扑身而去。
“不!”等到元琰回神察觉危险逼近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不顾一切的扑到沐雪荷身上,抱住她双双往旁边一滚。
然而,这一滚虽然勉强保住了沐雪荷的安危,但刀尖却把元琰的左脸颊,连同那块眼罩给划破了。
顿时,元琰的脸毫无遮掩地呈现在沐雪荷与察图瓦面前。
原本充满紧张与肃杀气息的房间里,顿时像是被窗外开始落下的雪给凝住了。
“元琰贝勒?”
倏地,察都统的手一软,刀子落了地,整个人瘫坐在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杂役竟然是元琰贝勒伪装的?
察图瓦知道自己完了,因为元琰贝勒可是当今皇上跟前最受宠的红人,得罪了他,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恐怕被摘掉官帽是迟早的事。
一想到自己即将失去官位、失去一切,察图瓦像是被抽光气力似的,呆愣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突然间,察图瓦竟弹跳起身,疯狂似的往窗外纵身一跳,就这么消失在苍茫的黑夜中。
察图瓦这一跳,像是也惊醒了怔在一旁,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的沐雪荷。
看着眼前这张没有眼罩遮掩的俊美脸孔,沐雪荷整个人都震住了,像是坠入无边的黑暗深渊,不停、不停地往下坠,仿佛那儿没有尽头、没有终点。
他的眼没有瞎、他不是个普通平凡的男人,一切都只是个障眼法,一个骗局!
王炎竟然就是元琰贝勒?她这辈子第一次爱上的男人,竟也是她最恨的男人。
“你——”她艰难地开口,麻木得仿佛已经失去知觉。
“王炎”两字合起来,不就是一个“琰”字?
也难怪他懂武功、会吟诗,举止甚至超乎寻常的老练世故,该说她太愚笨,还是他演技太好、伪装得太成功,她竟连这么明显的征兆都没有察觉。
元琰左脸颊上那道长长的伤痕,开始沁出腥红的鲜血来,但沐雪荷却觉得这一刀像是划在她的心口上。
曾经不顾危险、奋不顾身的挺身救她,在花灯前、寒夜中紧牵着她的手,大雨中以身体替她挡雨……
这些原来都是元琰贝勒一场演技精湛的骗局!
“雪荷,你听我解释——”元琰心焦的想向她伸出手。
“别碰我!”她躲开他的手,心痛的低喊。
眼泪,宛如一颗颗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往下掉,将元琰的心揪得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