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真情流露的两人,易慎人阳刚的俊脸却宛如最冷硬的岩石,完全没有任何的波动。“关先生,你确定要留下夏小姐?真的考虑清楚了?”易慎人像是能洞悉人心的幽沉目光,笔直看进他的眸底。
必骥怔楞了下,看到易律师深沉的目光,他感到一股风雨欲来的可怕感觉。
“关先生,你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不顾或放弃夏小姐,确实有善尽监护人的责任,只是衍生了超乎职责的情感。其实,关老总裁早就想到这一层,他生前向我表示,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是能保有继承权,但前提是,夏小姐从今天起不能再继续留在你身边,如果你坚持要留下她的话,很抱歉,我得收回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东扬企业的继承权。”易慎人完全发挥律师铁面无私的一面。
最后一句话像是击中关骥心底那块最脆弱的角落,让那个躲在他心底二十年、始终怀恨的小男孩,必须赤果果地面对现实的残酷与自私。
必骥心底的不甘与怨恨像是被彻底掏翻的秘密口袋,再也无所遁形。
眼前不只牵涉到东扬企业的继承权,还有他对二十年来缺少父爱的恨,与对抑郁而终的母亲的承诺——这一刻,复杂纠葛的情绪竟让关骥迟疑了。
“夏小姐,请你跟我走吧!”
“拜托,易律师,不要带我走!我不能没有他,求求你!”紫茉紧紧地抱住必骥,像抱住大海中的一块浮木。
易慎人冷静地凝视她,无情的摇摇头。“很抱歉,我不能。”易慎人无情的伸手拉起紫茉,将她带离关骥的怀抱。
必骥看着紫茉脸上布满令他心碎的泪痕,他想开口阻止,却发现自己吐不出声音,也施不出一丝力气,将那双在他手里逐渐松开的小手拉回。
“求求你,我不要!我爱他啊——”紫茉频频回头,伸长了手心碎哭喊着。
听着越来越远的哭喊声,关骥的灵魂像是整个被抽空了,完全感受不到喜怒哀乐,甚至连心底的痛楚都越来越麻木。
他就这样怔仲在原地,宛如一辈子那么久,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总裁——”
他的意识慢慢凝聚,像是在巨大的洪流冲击中慢慢找回一丝理智。
“总裁!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跟夏小姐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为了一个小女孩而失去继承权,太不值得了。”
见他不说话,姚可欣壮起胆子更直接地说道。“只要夏小姐离开你,你可以继续保有现在的一切,也可以找到更适合你的女人——不论总裁有任何需要,我都会帮你的。”
“这就是你要的?”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姚可欣蓦然一楞。
“你以为只要没有紫茉,我就会爱你?”他蓦地笑了起来,嘲讽的低沉嗓音教人毛骨悚然。
“我自认条件比夏小姐好,绝对是您的好帮手跟——好伴侣。”姚秘书微微红了脸。
“呵,你这女人真是太天真了,就算没有紫茉,我也永远不会爱你。”他嘲讽的扫她一眼,迳自转过身。“除了她,我永远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姚可欣望着那抹离去的落寞身影,怔立在原地,两道心碎而绝望的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滚落。
她的梦,是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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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姐,吃饭了。”
紫茉坐在房间里,听若未闻门边传来的声音,只是不停地哭着。
易慎人望着一整天从没停止哭泣的泪人儿,平静说道。“夏小姐,吃完饭我们得到AIT一趟,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办。”
“AIT?要做什么?”霎时,紫茉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仰望着易慎人。
“我必须依照关老总裁的吩咐,如果关骥他选择继承东扬企扬,就要把你送到美国,让你断绝跟台湾的一切联系。”
闻言,紫茉整张小脸蓦地刷白。“不!我不要去美国,我要留在台湾!”
“很抱歉,我只是依照关老总裁的遗嘱执行,我没有决定的权利。”他冷静的重述几天来不知重复过多少遍的话,石雕般冷硬的脸孔始终没有半点波动,对她的眼泪、她心碎的眼神视而不见。
紫茉简直无法相信,世界上竟会有像易慎人如此心铁如石的男人,她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感情。
“或者,你要说服关先生放弃继承权,让你能留在台湾?”易慎人试探道。
“不!收回继承权,就等于毁了关骥。”她了解他,继承关爸爸的企业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既然如此,我想夏小姐应该已经做好决定了。”易慎人不愧为律师,一来一往间,立刻将人心最脆弱心软的一角给牢牢掌握住。
“我——我去。”她艰难的咽下苦楚。
为了他,她愿意去美国,也心甘情愿牺牲自己成全他。但一想到将要离开这块熟悉的土地,离开关骥,好不容易停住的泪水再度不听使唤的滚滚而下。
“夏小姐,收起眼泪吧,你只能等关先生自己想通。”易慎人话里带着玄机。
等关骥想通?她不明所以的从泪眼里看着易律师,完全无法领悟他话里的意思。
“走吧!”
易慎人迳自转身走出门,许久,紫茉才终于慢慢起身,跟着他的脚步出门。
接下来的日子里,紫茉就这样被易慎人带着东奔西跑办护照、申请美国学校,他甚至已经妥善安排好在美国的一切,只等着她坐上飞机、飞往易慎人替她在美国安排好的高级公寓;而紫茉从头到尾只有听任安排的份,对于即将离开台湾,她偶尔会偷偷掉泪,嘴上却不再有任何的抗拒兴哀求,只是等待上天安排好的命运
而相较于紫茉的认命,已经近一个月无法见到心爱人儿的关骥,生活轨道看似正常,实则每天宛如生活在炼狱中。
他好想她,想抱她、想吻她,想得几乎快发狂!她被带走时的心碎哭喊,每天都在他的梦中一次次的出现,每次醒来,才发现自己脸上竟然带着湿意。
几次忍受不住思念煎熬,他曾经打过电话给易律师要求跟紫茉说话,却被易律师冷淡有礼地拒绝了,坐在总裁办公室里的高级牛皮椅上,他却如坐针毡。
只是,想到母亲临终前,眉头依然挂着一抹从不曾散去的愁,他就无法轻易打开那个结,无法狠心辜负母亲的承诺——他要拿回属于他们母子该获得的补偿。
将脸埋进掌心里,他自胸膛深处发出一声长长的深叹。
“总裁?”突然间大门传来一声礼貌的问候,关骥的新秘书就站在门口。
姚秘书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辞职离开,这个新秘书才上任不到一个月,虽然比不上姚秘书能干俐落,但起码在工作上十分称职,不曾有过非分之举。
“有什么事?”他平静地望着她问道。
“仲介公司来电,您父亲位于外双溪的房子已经卖出去了,要请您再去做最后的确认,是否还有来不及整理的东西没带走,仲介公司要准备跟买主签约了。”
“不必了,就让他们——”突然间,他想到那里是紫茉以前住饼的地方,想必那里一定还留下一些属于她的东西。
“我知道了,下午就过去一趟。”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处理完一批紧急的文件,他连午餐都没吃,便前去外双溪的别墅。
他拿着钥匙开了大门,一进门,里头就是一个宽敞的庭院,站在步道上,他怔然望着眼前绿意盎然的庭院,几乎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