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还有工作没处理,你在发什么呆?”
“我在想司机的班要怎么排比较好。”从小受麻将薰陶,她的脑筋比一般人灵活,立刻想出说词应对。
“你的工作态度很糟糕。”他不客气批评道。
“我战战兢兢、鞠躬尽瘁,你还不满意?”
“我该为员工上班时对著空气傻笑发呆满意?”
“我没有傻笑发呆。”她是在缅怀过去的美好时光。
“没错,你根本已经神游太虚。”他的毒舌总是能适时的派上用场。
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后,两人隔著十公尺的距离隔岸交战,让倪必舒更觉情绪低落。
“你为什么讨厌我?”她突然跳起来冲到他的办公桌前,逼他诚实面对她。
“你认为我需要和下属讨论我的喜好吗?”他抬起头,英俊的脸孔表情冷漠。
“上一代的恩怨跟我们根本没有关系。”她放软语气,试图动之以情。
但她打错了如意算盘,冯笃这个人太理智、太冷静,可以说根本没有感情。
“既然跟我们没有关系的事情,就不必讨论了。”他收回目光转向电脑,清楚表示不想再跟她谈。
“我觉得,我们应该化敌为友。”她听若未闻的继续发表高见。
但她的高见却让冯笃像是吃了一把辣椒,差点没跳起来。
他们能相安无事的坐在这儿,他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她还想“更进一步”?
“上班时间,不许谈论跟公事无关的私事。”他恼红了俊脸,只好拿出老板威严。
“你为什么要一再逃避?”她痛心摇头。
“逃避什么?”难不成她是财政部派来的,想套出他有没有逃漏税?!
虽然高扬一再叮咛她要保守秘密,但事到如今,他们之间势必要讲清楚、说明白,才能彻底把心结打开。
“你明明在意我,为什么不肯承认?”
“我在意你?!”他傻眼的的表情像是吞下一头大象。
“是的,所有一切我都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什么?”这女人八成昨晚没睡饱,一大早就胡言乱语。
“你为了我,不惜费尽心思安排高扬替我面试,让我能顺利在你身边工作、朝夕相处,这份用心我明白,不必多馀的言语解释。”她陶醉说道。
“你这些荒谬的话是从哪听来的?”他很肯定以倪必舒简单的脑子,不可能编出这么复杂的戏码。
“是……”她顿了顿,决定发挥朋友的义气,不把高扬供出来。“是我自己发现的。”
“那你大概得了妄想症,应该去吃药了。”他面无表情。
“你!”倪必舒气得跳脚。
“去把地扫一扫,消耗一力,免得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冯笃迳自又转身回办公桌后。
他理也不理她,根本无意再谈下去,让倪必舒既生气又无力。
但她绝不会轻易放弃,她会以最大的诚意感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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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银行办事回来,倪必舒回到办公室都已经两点多了。
看到空空如也的垃圾桶,才发现冯笃竟然还没有吃午饭!
看样子,从她走后他就没离开过座位。看著挺拔高大的他俨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却连午餐时间都过了还不知道要填饱肚子,她的心里满是怜惜。
她终於发现这个男人根本不懂得照顾自己,他最需要的不是成功或钱,而是一个能照顾他、为他健康把关的女人。
有了,她知道了!
她终於知道两人的关系要从哪里开始修补了!
她要用诚恳跟爱心化解彼此之间的隔阂,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收买他的胃,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感受到她的诚意。
兴冲冲的在心里拟定计画,一下班她立刻骑著小绵羊奔向超市,买了两大袋的菜,急忙奔回家。
“回来啦?肚子饿了吧?我去煮饭——”
倪母已对近来一回家就喊饿的大胃王女儿见怪不怪,关了电视就要去煮饭。
“妈,不必了,今晚我要下厨。”能为心爱的男人做料理,是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幸福。
她兴致勃勃的将菜提进厨房,嘴里哼著歌,开始切切洗洗。
不知道冯笃喜欢吃什么菜?她两手忙著,脑子也认真想著。
“小盈啊,爸爸喜欢吃红烧鱼,煮红烧鱼!”不知何时倪父模进厨房来,巴在女儿身旁兴冲冲央求道。
“不要!”鱼放到隔夜会腥,冯笃一定不会喜欢都是臭鱼腥味的便当。
“那,煮红烧蹄膀?”倪父不死心的再度要求。
“不、要!”冯笃是她心爱的男人,她才不会煮猪的脚蹄给他吃。
无视於父亲备受打击的表情,当女儿的还无情反过来继续给爸爸一番教训。
“爸,医生警告你血压过高,三餐饮食要清淡,不可以吃过油、过咸。”她面无表情训诫道。
“医生又看不到。”倪父很委屈的说道。
“我看得到!”
她严厉的眼神,让倪父羞愧得自动转身出厨房,猜想晚餐大概只有水煮青菜,跟像沙砾一样粗硬的糙米饭可吃。
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恢复了愉快的心情,俐落煮了营养美味的四菜一汤,用女敕绿、艳红、鲜黄精心的将爱心便当装饰得色香味俱全。
女儿难得下厨,闻到香味的倪母也忍不住进来一探究竟,看看今晚的菜色。
“小盈,今晚吃什么?”
“菜是你要煮的,干嘛问我?”倪必舒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又自顾将两片压成心型的红萝卜放到白饭上。
“你现在煮的菜不是给我们吃的?”倪母一脸深受打击的表情。
“当然不是,这是要给……”她及时住口、差点说溜嘴。“唉呀,反正是我要带去公司的啦!”
她捧著分量十足、营养满分、爱意百分百的便当,小心翼翼的放进冰箱里,上面还贴著张“不准偷吃,否则会拉到月兑肛”的字条,以防她爸爸半夜偷吃。
“我先回房间了,你饭菜煮好了再叫我!”快乐的朝她妈摆摆手,她轻盈宛若小鸟的翩翩飞出厨房。
看著女儿消失的身影,倪母还是张著嘴、瞪著眼,完全反应不过来。
中午时分,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躲在办公室外,只露出两颗圆滚滚的大眼睛。
丙不其然,大老板又忙得忘了吃饭。
倪必舒手里捧著她跑了好远才跟一个好心住家借到厨房、热好她昨晚花了两个小时才做好的爱心便当,又急忙跑回来。
时间已经十二点五十二分,她站在这里足足四十六分钟,连一口饭都还没吃,心中却充满了为爱情牺牲奉献的喜悦,完全不觉饥饿。
她的心就跟手里的便当一样滚烫而火热,又像是禁锢千年的火山,谁也抵挡不住即将喷出的炽热岩浆。
只差八分钟中午的休息时间就要结束,倪必舒用了两分钟犹豫、三分钟思考如何开始,终於用最后剩下的三分钟鼓起勇气走进办公室。
“老、老板。”她怯生生喊了声,藏在背后的便当烫得她好痛。
“嗯。”冯笃低著头看资料,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什么事?”
“你吃饭了没?”她明知故问。
沉默几秒,他缓缓抬起头。“你就是特地来问我吃饭没?我说过,时间就是金钱,你若闲著没事,就去把仓库的货整理一下,等一下会有货送来。”
“喔……”她的声音不甘愿的拖得老长。
勉强转身走了几步,倪必舒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终於鼓起勇气转身——
“老板,要不要尝尝我做的便当?”
抬起头,冯笃斜睨著眼前一脸紧张不安的倪必舒,紧蹙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苍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