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胆子大,又有正义感,这个任务绝对非妳莫属。”
“谢谢。”徐冬青猜想,陈雅丽说不定还会替她报名好人好事角逐。
“只要完成这件创举,妳一定会变成全校的名人、大英雄。”
“我怕曝光。”她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斜睨了一眼心急的陈雅丽,徐冬青觉得想笑。看来“广播电台”已经可以改行去当金光党了。
“妳……”陈雅丽气呼呼,从没遇过这么难缠、又难以说服的怪胎。
她可是拍着胸脯打包票,可以让徐冬青点头答应去替大家执行这个不可能的任务--但照这个情势看来,她丢面子的机会居大。
“对不起,我要去厕所。”她径自起身绕过陈雅丽,不想陪她浪费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屠夫这两个字,徐冬青就觉得头壳隐隐作痛。
看着那抹修长飘逸,肯定是身手俐落的背影,陈雅丽用一种像是舍不得痛失帮手的口吻喊住她:“等一等!”
看着她勉强停下,随时准备走人的不耐背影,陈雅丽豁出去了。
“五万块!”
徐冬青回过头,惊讶地像是听到彗星要撞地球似的。
对一个高中生而言,五万块是笔天文数字。
缔圣是一所私人的天主教贵族学校,里头的每个学生非富即贵,他们老愁成绩差、愁身材不够好、愁交不到男朋友,就是不愁没钱。
但偏偏徐冬青“非富非贵”,只有一个爱慕虚荣,成天想着靠这个女儿为她攀上一个显赫的亲家,好一夕飞黄腾达。
她才十六岁--徐冬青才不屑去攀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她受不了那股傲慢俗气的铜臭味,宁可日复一日的听母亲发牢骚,数落她的恨铁不成钢。
在徐冬青心里,母亲跟男人就如同金钱跟傲慢一样,同样令她厌恶。
但她想要钱,却是不争的事实。
“怎么样?除了五万块,还有希尔顿免费吃一辈子喔!”
陈雅丽她老爹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子大亨,钱多到没地方花,顶多这个月多要个几万块的零用钱,没人会皱一下眉头。她一下子把免费吃十年,提高为一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有钱人都有种喜欢看人为钱屈服的扭曲性格,才十六岁的小暴发户已深谙“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不变真理。
徐冬青不是那种会为钱出卖灵魂的人,但诚如她矛盾的性格,跟母亲长久以来的濡染,她懂得凡事要替自己谋好处。
反正,她早就看那个叫屠夫的家伙不顺眼,尤其是好几回跟他错身而过,他鼻孔朝天的狂妄自大德性真教她作呕,是该有人替天行道了。
不过,她虽自认比起那些家里钞票跟脑浆成反比,气焰高张却胆小如鼠的富家千金、少爷同学有智慧,但那跟跑到老虎地盘上拔虎须又是两码子事。
只是,五万块的吸引力真的很大,想想这笔钱可以让她买到想要的摩托车,不必累得半死去补习班教一群又笨又傲慢的小孩英文,也不必看她老妈的脸色,装卑微地求她施舍。
只是去剃胡子,又不是叫她去逮捕宾拉登,有啥好怕?!
“好,我去!”
五万块,她要定了!
夜半的男生宿舍里一片阒黑,只剩下走廊上的几盏灯光在暗夜中发出微弱的光芒,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两人一间的豪华宿舍内传出此起彼落的如雷鼾声,活像夏夜争相求偶的鸣蛙。让躲在暗夜中活像来郊游似的人儿,几乎忍不住笑出声。
俐落爬进半人高的围篱,抬头仰望二楼最外侧的房间,那是她今晚的目标。
一身黑色T恤、运动长裤,遮掩不住她修长纤细的身材,但暗夜下,除了那双显得过分热切兴奋的晶亮水眸,几乎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淡淡的银月照在布满墙面的爬墙虎上,该是静谧沉睡的夜,她却跑来当贼,准备偷偷模模溜进某个人的房间。
轻松踱向阴暗院落里的一棵百年樟树,她三两下爬到树上,沿着伸展的树干攀向最角落的房间。
不小心扯落的树叶散发出一股呛人的樟脑丸气味,害得她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喷嚏。
及时伸手摀住嘴,喷嚏在掌心里化为闷响。
好险!徐冬青揉揉发痒的鼻子,谨慎扫了一眼依旧沉寂的房间,一片阒黑的卧室没有半丝光线,这让她安心不少。
跳进房间露台、轻巧打开落地窗,徐冬青得意地扬开嘴角。一如她所猜测,狂妄自大的人都不太怕被偷袭,连门窗都不关。
大摇大摆的晃进房间里,她拿下脸上的黑色口罩重新呼吸新鲜的空气,露出一张写满得意的脸庞。
借着落地窗透进来的月光,她看见床上半瘫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身上的制服解开了几颗钮扣,露出一大片胸膛。
她幸灾乐祸的踱到床边,居高临下俯视那个甚至还来不及换下制服,就药性发作的少年郎,平时气势凛人,让人闻之色变的屠夫,短短几分钟内变成了软趴趴的待宰小搬羊。
小搬羊?徐冬青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喜欢这个形容词。
靠得太近,她不经意碰到无力垂落床边的腿,便顺势低头打量起它们。
他有双长得不可思议的腿,透过薄薄的布料,隐约可以窥出里头包裹着健壮有力的肌肉,象征这个傲慢的家伙,将来会变成一个健壮高大、具影响力的男人。
这家伙危险性十足--她摇摇头对这个结论报以叹息。
从容地扭开床边的小灯,她悠哉的在五坪大的房间里晃。
就一个夜半登堂入室的小偷来说,她实在大胆,也太有恃无恐了些,旁若无人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屠夫”这个名字,跟开膛手杰克几乎是同等级人物,都是令人胆战心惊的狠角色,而她今晚不但打算剃虎须,还在老虎的地盘上观光起来。要是那群主使者看见这画面,肯定会窜出一身冷汗。
丙然不愧是董事的儿子,两人一间的房间他却一人霸占,房间里没看到几本象样的书,只有一堆恶心的公子杂志,还有一大迭全抱鸭蛋的考卷。
原来屠夫真如传言,不但是个乖戾的少年,头脑还很糟糕,考卷上一个字也不会写,全是乱七八糟的鬼画符。
突然间,她想起屠夫就读一年级的妹妹涂圣洁,那个脸蛋漂亮、言谈举止有教养,每学期都名列全年级第一名的新科模范生。
他们两人,简直像是天使与撒旦,无疑地,他绝对是那个可怕又邪恶的撒旦。
不过,虽然会污染眼睛的堕落刊物一大堆,但是房间整体来说还称得上干净,只除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她有点头昏、不太舒服。
模够、看够,也该办正事了!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刮胡刀,锐利的刀锋在晕黄灯光下闪着寒光,那是一把还没使用过的全新刮胡刀,为了他,她花了两百五十八块零用钱,心疼。
把背包往地上一放,她手握“凶器”,爬上床凑近沉睡的撒旦身边。
在晕黄灯光下,撒旦那张冰冷的脸孔柔和不少,紧闭的长长眼睫在俊脸上投映出一排阴影,放松的嘴角像是融化的冰霜,泄出一道友善的线条,可见有句话说:“沉睡中的人都是天使”,这句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
扁影下的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呈现出一种具有力量的紧绷,却又透着血热温度的吸引力。
她挑挑眉,伸出没拿刮胡刀,随时准备等他无预警醒来时自卫防身的手。徐冬青试探性地戳戳他的胸膛,想感受一下它是否真如所看到的那样坚硬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