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也在同情她、可怜她是个被男朋友甩了的女人?
他的同情比狠狠嘲笑她一顿,更叫她羞辱、难堪!
她比谁都清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花心风流、浪荡轻佻、堪比眼镜蛇还要恶毒的嘴,还有一颗从不在乎女人心碎的铁石心肠。
真正的他,根本不是眼前这种体贴温柔的样子,这只是他的伪装,等着随时露出真面目恶意嘲笑她。
“不要你管!”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要笑就笑吧,不必装出一副大善人的嘴脸,我不希罕你的同情、更不屑你施舍的怜悯!”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他蹙起眉。“如果找我发泄会让妳心里好过一点,我并不介意。”
“你以为你是谁?慈悲的化身?救赎的天使?你真的那么行,何不去安慰那些被你伤透心的女人,不要来管我的闲事!”
她恨然说道,感觉自己幸福平静的世界,好像在一夕之间被彻底摧毁,而这个男人,却还残忍的来践踏她的尊严。
她连想要一个人安静的、保有尊严的哭泣,都还得受到他的打扰吗?
她不是不能接受樊子靖不爱她,而是无法相信从小到大一路顺遂的她,怎么会在感情这件事上失败?
她懊恼、不甘,无法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生平第一次遭受挫折,竟让她几乎崩溃,明明不想示弱,眼泪却拚命流个不停。
终于,她像是被抽光气力似的,无力的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小艾所说的,失恋的滋味?
她紧紧咬住自己的手,拒绝让自己哭出声来,不想让仅存最后的一点尊严在费豫面前崩塌。
费豫知道他此刻绝对不受欢迎,最好早点离开别多管闲事,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小小人儿,悲伤心碎的身影让他只想不顾一切的将她拥进怀中。
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他拉起牢牢圈进怀里。
温暖的胸膛像是她此刻的庇护所,全然的接纳、包容她的悲愤、心碎与不甘。
泪湿的脸庞抵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她紧紧咬住唇,克制着不愿哭出声来。
正想挣扎出他的怀抱,他却突然执起她的手,长指温柔轻抚着她手上两排泛着青紫的齿印。
一股酸楚漫天扩散开来,泪水来势汹汹,完全抵挡不住。不管了,反正她的尊严已经彻底被击垮了,她还在乎什么面子?
她终于彻底崩溃,钻进他怀中放声大哭,就像个孩子。
无视于路人异样的眼光,也不管自己正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边,费豫抱着她,任由她滚烫的泪水放肆的渗进衬衫下,微微灼痛了他的皮肤。
第一次,他心里酝酿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怀里的人儿好小,好像只要用力一点就会被他揉碎似的。
明明是这么个骄傲好强,不轻易认输的女人,但奇妙的是,他竟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苏沐芸的哭声渐歇,一条淡蓝色的手帕递到面前,她狼狈的接过手帕,抹去满脸的鼻涕、眼泪。
“省着点用,我只有这条手帕。”
毫无预兆的,她竟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给逗笑了。
苏沐芸不敢置信--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乍然一笑,宛如雨后天际的一抹彩虹,虽然绚丽,却如此短暂。
费豫甚至来不及捕捉那抹在泪痕中乍现的美丽,就已经消逝无踪。
憾然望着她敛起笑的清冷脸蛋,像是全然不沾染一丝情绪,平静却无心。
她的发乱了、脸上的妆糊了,哭红的眼还悬着泪光,审视女人讲求完美的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她丑,只想好好将她抱进怀里抚慰。
初秋的夜风吹来凉意,他月兑上的薄外套披在她身上。
苏沐芸缓缓抬起头,望进他深邃眸底。
带着他气息的温暖,骤然牢牢包围住她,像为身处冰冷绝境中的她送来一丝暖意。
“我送妳回去吧!”费豫平静的说道。
“不要!”她不想回家,此刻她无法面对任何人。
静静凝望她半晌,他突然拉起她。
“走吧,我带妳四处走走!”
她从泪眼中看他一眼,掩饰不住错愕。
这个擅长玩爱情游戏、让女人心碎的公子,竟然说要带她去走走?
她若聪明,就该立刻转头就走,离这个肯定比樊子靖还要残忍无情的公子远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不想反抗,任由他牵起她往车子走。
她现在还在乎什么呢?
她还有什么可以损失?感情?骄傲?还是尊严?反正她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能叫她害怕失去的?
默默上了车,费豫转动方向盘将车驶进车道中,一路往她不知道的前方行进。
“妳等我一下!”突然间,车子在路旁停了下来,丢下一句,他径自下车,修长的身影一下就消失在药局里。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多了几样东西。
“妳脖子受伤了。”费豫倾过身,小心翻开她的衣领检视。
这道约十公分长的伤口看得出是经过粗糙、细长的物品磨伤,雪白细女敕的肌肤上,留下被磨破皮的细细痕迹,已经微微渗出血。
“可能会有点疼,忍耐一下。”他细心提醒,拿出优碘倒在棉棒上,小心的替她上药。
“疼吗?”看她没有半点反应,他有点不放心问道。
摇摇头,苏沐芸只感觉到他倾身靠拢过来的巨大压迫感,以及他身上独有的好闻气息。
这么近的距离,苏沐芸可以感受到他的温柔与小心翼翼,脸上认真专注的表情让人着迷,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跟印象中那个狂妄自大、轻佻邪恶的公子似乎是截然不同的人。
突然间,她的心无来由的震了下。
在最脆弱的这一刻,他的体贴与温柔,彷佛触动了她心底的某一处,让她有种莫名的悸动,一种不该出现在他们之间的感觉。
跋紧收回目光,她努力调匀呼吸,把那些不该有的情绪统统逐出脑海。
她在想些什么啊?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费豫--那个声名狼藉、只会让女人心碎的公子,她怎会以为在他身上感觉到真心的温柔?
仔细上完优碘,收好几样药品,他突然开口。“这是被项链划伤的是不?妳把项链硬扯下来。”
一句话,叫她的心又震了下。
她没说话,心里却有种被硬扯开来的痛楚与难堪。要是他再多问些什么,她一定会立刻甩门而去,但出乎意料的,费豫不再开口,只是轻叹了一声。
那声轻叹,彷佛包含了了解、心疼与不舍。
她的泪几乎又掉下来,在这脆弱的一刻,她已经承受不了太多刺激,狠狠咬住唇。“够了,我该回去了!”她遽然拉开彼此的距离,疏冷说道。
看着她防备压抑的表情,费豫知道她又把自己藏进坚强冷静的面具下。
这就是苏沐芸,一个总是那么骄傲好强的女人,连费豫都忍不住对她的固执摇头。
“好吧,我送妳回去!”叹口气,他坐回驾驶座,重新将车子开上路。
一路上,两人各自沉默,握着那条被泪水沾湿的手帕,苏沐芸始终低着头,看似已经恢复平静。
但,一颗斗大的晶莹泪滴,却突然落在她的手背上,一颗、两颗、三颗……
说好不再哭、绝不在费豫面前显露脆弱,但泪水却像是与她作对似的,不听使唤的滚出眼眶。
突然,一张面纸递到她面前,她狼狈接过,及时拦截两颗即将落下的泪。
车上的气氛异常僵滞,一段路彷佛永无止境,原本壁垒分明的两人,此刻却变得暧昧模糊起来,她甚至不知道之后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