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找她!”
一个突如其来的巨吼,吓坏了在场的一干人。
“她要走就让她走!”南宫珩面色阴鸷的说道:“我南宫珩没有她不会活不下去,更不希罕她因为怜悯我这个瘸子而回来!”
她是故意的!
她想藉由离开,好让他这个瘸子看来,更像个遭人遗弃的可怜虫!
被人遗弃的痛苦,让他原有的焦急担心,全化成毫无理智的怨怼。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映儿可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南宫夫人不悦的低斥道。
“真正无情的人是她,不是我!现在,所有人全都出去、出去!”
他奋力滑动着木轮,将房内所有人全赶了出去,连南宫夫人也不例外。
看着一群人被他隔绝在门外,以及房内独自面对一室冷清的自己,那股宛如毒蛇猛兽般,几乎将他吞噬的莫名空虚,让他几近发狂。
像是失去理智般,他疯狂的将房内所有的东西,全狠狠砸个粉碎。
衣水映,妳这个可恨的骗子!
说甚么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他,原来都只是个同情他这个瘸子,所编出来的卑劣谎言!
要走就尽避走吧──他不会在乎的!
☆☆☆
衣水映不告而别当晚──
一匹黑色快马,趁着月黑风高的夜半之际,再度悄悄的出庄了。
一路上冷燡策马急驰,就想赶紧把南宫山庄再度出事的好消息告诉母亲。
约莫半个时辰,冷家庄已在前头。
来到庄门外,冷燡才刚准备翻身下马,一个清脆的嗓音蓦然自身后传来。
“原来晚上你是跑到这儿来!”
冷燡心一沉,遽然转过头,竟发现南宫羽就站在他背后。
他实在太大意了,方才一心急着赶路,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有人尾随着他而来。
“哇──这儿简直比南宫山庄还大哪!”
没发觉冷燡骤然阴沉下来的神色,南宫羽还兴味盎然的四处打量起来。
“妳怎么来的?”他冷冷吐出一句。
“哼,我就知道你定有好玩的瞒着我,所以我就偷偷跟着来啦!”南宫羽手里甩着发辫,得意的夸耀道。“怎么样,我很厉害吧?一路上都没有被你发现。”
“还有谁知道妳跟我来了这?”他目露寒光的问道。
“当然有啊!”
“谁?”冷燡的黑眸倏然一瞇。
“所有马厩里的马,全瞧见啦!”南宫羽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冷燡暗自捏了把冷汗。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到这儿来做甚么哪!”南宫羽绕过他,径自打量眼前偌大的庄园。“这是甚么地方?你该不会把甚么好玩的藏在里头吧?”
冷燡看着她一派天真无邪的表情,一双冷沉的眸悄悄眯起。
既然她看到了一切,自然就没有再让她回去的道理!
南宫羽这小丫头天真无知,对她下手是无辜了些,不过──谁叫她是南宫骅的女儿!
正巧,他对这个过分天真的小丫头,刚好也有那么点兴趣,他不介意把她暂时留在身边玩玩。
“想不想去见识好玩的东西?”他慵懒的绽出一抹邪魅的笑。
“好玩的东西?”南宫羽一双灵动美眸骨碌碌的转着。“在哪里?”
“在那庄里头!”他的下巴往偌大的山庄轻轻一点。“我打赌,妳可以玩个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嫌腻。”他哄诱道。
“十天半个月?”可她是趁夜偷溜出来的耶。“可是──我们不回南宫山庄了吗?”南宫羽天真的仰望着他。
“妳怕了吗?”冷燡勾起一抹邪佞的笑,闲适的瞅着她。“我以为敢一路跟我出来的丫头,应该有些胆量才对。”
“可是,我若不回山庄,定会被娘发现的,到时肯定少不了一顿重罚。”南宫羽撅起小嘴嘟囔道,看来格外俏皮可爱。
“原来妳平时的胆子全是假的,其实妳只是个还离不开娘的小丫头!”冷燡嘲讽她道。
“我当然有胆量!”南宫羽一听可不服气了。“告诉你,我甚么也不怕!”她豪气的拍着胸脯。
“很好。”冷燡沉沉的笑开了。“我就怕妳没那个胆!”
“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南宫羽昂着下巴宣示道。
“我会慢慢期待!”他邪佞的勾起笑,别有深意的说道。
“那我们赶快进去吧!”
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南宫羽心急的催促道,一心只想赶紧进去瞧瞧,里头有甚么好玩的东西。
“走吧!”他牵起马领头朝庄门走去。
听着后头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冷燡不禁扬起一抹快意的冷笑。
南宫山庄恐怕又会再度引起一阵天翻地覆了吧?!
☆☆☆
“甚么?羽儿不见了?”
棒天清晨,南宫夫人还没从衣水映不告而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又听闻这个令人措手不及的消息,向来坚强的她头猛然一昏,几乎倒了下去。
她强自支撑摇摇欲坠的身子,不容许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下去。
“怎会这样?羽儿身边的丫头呢?难道她没发现小姐是甚么时候不见的?”她环视着在场的几名丫鬟,心急的问道。
只见几名丫鬟妳看我、我看妳,谁也不敢说话。
“老夫人,庄里根本没有一个丫鬟,能追得上小姐灵巧的身手,所以从很早以前,大庄主索性就撤掉了丫鬟。”一旁的冷燡淡淡的开口道。
“这么说──羽儿究竟是上哪儿,压根没有半个人看到了?”
回答南宫夫人的,是现场一片僵滞的沉默。
棒天,南宫夫人不但报了官,更是连续几天出动庄里所有的壮丁,去附近的山里、溪边寻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南宫羽的身影。
南宫羽平时虽然顽皮爱玩,却从不敢胆大妄为到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很显然的,她是被人给带走了。
南宫羽失踪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南宫山庄,就连再也不肯踏出房门一步的南宫珩,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从他被人下药开始,到他双脚瘫痪,如今是羽儿的失踪──这一连串的事情,简直是巧合得不可思议。
至此,南宫珩终于确定,确实有个人正冲着他南宫山庄而来。
而且那人还是个能在南宫山庄自由来去、清楚掌握庄里每个人、每件事的重要人物。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任由南宫珩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究竟有谁有这种本事、以及这种像是想毁了他南宫家的动机?!
直至深夜仍辗转难眠的南宫珩,最后索性起身坐上木轮椅,来到苑外吹风。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不由得,他又想起了衣水映。
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了,她会去哪里?
天际月牙莹白的光芒,宛如衣水映那双总是欲语还羞的水眸,心头一紧,他仿佛觉得连脚也隐隐作痛起来。
深秋的夜风凉意袭人,天际的莹白的月光,投射着他孤单的身影,一片静寂的夜,竟莫名让他有种寂寞的感觉──
寂寞?这个字眼让他猛的一惊。
他从不希罕任何人陪伴在身边,为甚么会觉得寂寞?
是的!他不在乎,也不觉得孤单寂寞!
他一个人活得自在、有尊严,不必依靠谁的怜悯同情过日子,也再不会有谁,敢以一副施舍者的姿态,来搅乱他的平静──
不!南宫珩,你在骗自己──心底另一个声音嘲笑他。
失去了衣水映,你只是个连自己也瞧不起自己的可怜虫!
他骄傲得不肯承认,她的离去,让他尝到宛如被刨去一块肉的椎心痛楚;即使他用尽方法想折磨她,最后痛苦的却是自己。
失去了她,他根本只是个行尸走肉,即使逞强告诉自己不在乎,心底却依然深爱着衣水映,爱得连那股强烈的自卑,也无法逼退那份浓烈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