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脑子里所想的,全是:若他更皈依了佛门,那她该怎么办?
“但你已剃了度——”楚若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宛如被遗弃的孩子。
“放心!这头发很快就会长出来了,只要你肯原谅我,这些都不是问题!”他兴奋得一跃而起。
“你——”看着他前后丕变的态度,她一时错愕得反应不过来。
“除了回到我的怀抱,你什么都不需要想!”
眼见事情有了转机,他又再度恢复了以往的精明与灵活,他一伸手,便将她的馨软身子揽进怀里。
“我爱你!”埋进他散发着好闻气息的胸膛,楚若水娇羞的自他胸口闷闷的传来一句。
“好啊!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对我的胸口偏心。”卫烜风一本正经的佯怒低斥道。
“风,我爱你!”红着脸,她抬起头大胆的说出埋藏心中许久的话。
卫烜风震慑的愣了许久,而后遽然将她馨香柔软的身子紧抱在怀里,有种前所未有满足。
此时,他不禁感谢起他娘包藏的祸心,祸心却也惑心,这个如水般做的纤人儿,终致让他这个情场浪子交了心。
“喂,你这大胆和尚是打哪儿来的,大白天的竟然在这佛门净地跟女施主搂搂抱抱,做出对佛祖不敬之举。”
一声突如其来的厉喝,将沉浸在温情中的两人吓得陡然分开,一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一旁站着一个怒目圆睁的小沙弥。
“大胆和尚?”好不容易镇定了心神,楚若水很快就从小沙弥的话中听出古怪。
看着小沙弥看待卫烜风的态度,宛若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这让她不禁怀疑起来。
“水儿,你别误会!因为我初到寺中面孔尚生,所以才会——才会让小师兄误会了——”卫烜风压低声音,在她耳畔紧张的解释道。
然而即使卫烜风极力解释,但她却仍隐隐感觉这件事情并不单纯。
她颦起柳眉,怀疑的目光在小沙弥,跟一脸心虚的卫烜风之间来回游移,许久之后,她终于顿悟了一切。
“小——小师父,您别生气,我们这就走了,水儿,我——我们快走吧!”一急之下,卫烜风连说起话来都显得结结巴巴。
再不走,他们几人苦心策画的苦肉计可要露馅儿了!
“走?”楚若水强自压下被欺骗的愤怒,朝他绽出一抹甜甜的笑。“既然你都已经下定决心剃度出家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呢?你说是不是?”
她温柔的拂开他搭在臂上的手,以一种甜得几乎腻死人的语气说道。
“水儿?”一时之间,卫烜风竟然愣住了,不知做何反应。
“小师父,这位公子厌倦了荣华富贵,今日看破红尘自行剃度,还恳望贵寺收留,让他能暮鼓晨钟了此余生,还望小师父代为通报贵寺住持一声,好成全这位公子的‘宏愿’。”她笑盈盈的瞟了卫烜风一眼,然而眸中的冷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我还没有娶妻、生子,快活的日子也还没有过够,我不要出家,我不要当和尚——”眼见朝他走来的小沙弥,卫烜风慌得只得一步步往后退,一迭声的嚷道。
“哎呀!这位公子可真爱说笑,明明都已落了发、穿上了增袍,我看你就安心的随同小师父入寺见住持吧!相信这下半辈子清心寡欲的修行定能让你来世得善果的。”
见卫烜风狼狈不堪的模样,楚若水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反倒是巧笑倩兮的偏头一笑,将他一股脑的往小沙弥身边推。
“水儿,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但这全是因为不愿失去你啊!”卫烜风挣扎着嚷道:“你不能这么狠心,水儿——救命——臭沙弥,别拉我!我才不要真当什么鬼和尚——水儿,别走啊——”
随着楚若水决然而去的脚步越行越远,卫烜风凄厉的哀求声也随着寺内香火的清香,袅袅飘散在正午温热的空气之中。
而风流了大半生,至此卫烜风才终于知道,女人真不是好惹的!
尾声
正春三月,繁华的京师已是百花齐放、繁花似锦,大街小巷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气氛,而这股活络的也感染了位于城中的卫王府。
才一大早,就听见偌大的风阁里传来一个懊恼却又甜软的娇喊。
“相公,你快起来,鞅儿又尿湿了!”
楚若水苦着脸看着摇篮里湿透的被褥,两道精致的柳眉纠得比身旁藤编的摇篮还紧。
“我的好娘子,这点儿小事交给菊儿处理就好了,昨晚被鞅儿的哭闹扰了一夜不得安眠,你也快回床上补个眠吧!”好半晌,半掩的云帐里才传出卫烜风疲惫乏力的咕哝。
“我不放心嘛!要不,我自个儿来换——”
话还没说完,原本床上疲惫不堪的修长身影,竟然好似被八大匹神驹拉起般,精神百倍的一跃而起。
“我的好娘子,我来、我来就成了!你到一旁歇息着。”卫烜风战战兢兢的扶持着爱妻至一旁坐下。“你现在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可不宜劳累。”他轻抚着娇妻圆润的肚子,满足全写在脸上。
“可是鞅儿他——”
“别担心,我来就成了!自鞅儿出生后,这些事儿我不全都做得得心应手吗?”
说着,卫烜风已经利落的抽起湿透的被褥,而后换下儿子小下的尿布,垫上柔软干爽的新布巾、换上新被褥。
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原本一团乱的摇篮己变得分外干净舒适,原本躁动不安的小人儿,亦甜甜的再度沉入梦乡。
没有了往日风流大少的狂傲之气,如今的卫烜风,俨然是个爱妻爱子的好男人。
知道娇妻不放心请女乃娘来照顾儿子,担心妻子劳累的他硬是接下了这把屎把尿的工作,甚至做得起劲无比,就连已“改邪归正”成为标准好丈夫的卫天云,都自叹不如。
谁也想不到,向来只爱美人醇酒,风流、浪荡名满京城的卫烜风在成亲后,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相公,真是难为你了,你一个大男人,却要你做这些事——”
“小傻瓜!”卫烜风怜爱的点了下她的鼻尖,笑骂道。“只要有你相伴,这辈子别说是替孩子把屎把尿,就算是做牛做马我都愿意,再说,这也是当初成亲时对你许下的承诺哪!”
“相公!”楚若水眼底含泪的凝睬已结缡近两载的夫婿,感动不已。
“水儿,你是我梦寐以求的珍宝,我会疼爱你一辈子!”卫烜风轻拥着她,承诺似的宣示道。
“相公,我当然相信你!”楚若水安抚的轻拍了下环在腰间的钢臂。“但是,怀着孩子折腾一夜下来,我突然觉得腰好酸疼喔!”她眨着水眸可怜兮兮的撒娇道。
“腰酸?”闻言,卫烜风登时紧张了起来。“哪儿酸?我来帮你揉揉、捏捏。”
他二话不说的随着娇妻指示的位置,以无比轻柔的力道按摩起来。
说起替娇妻按摩,卫烜风可骄傲了!
自从爱妻第一次怀有身孕以来,他就理所当然成了按摩师父,别说是什么样的力道舒坦、妥贴,就连推拿的最佳位置他也全了若指掌。
孰料,正当他按摩得正起劲之际,却发现有几个丫环掩嘴窃笑自窗外而过,那笑的意味似调侃、若讪笑,更像是对他殷勤体贴的讥笑——
这些专门落井下石的丫头,要笑就尽避笑去吧!
反正他终究是娶回了心爱的老婆,若不殷勤伺候得妥当些,万一水儿又改变了主意,要他出家去,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如今的他可是老婆大人至上,何必管这些幸灾乐祸的下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