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惊,他遽然别开头,手也像是被烫着似的火速松开。
“公主,抱歉!沭衡绝无意冒犯。”
璃若抱着床柱迟迟才反应过来,她惊叫一声,忙不迭以双手遮掩坦露的前胸,脸顿时更羞恼得涨得通红。
“还说无意冒犯,你根本--”突然间,她的话声戛然而止。
她怀疑的盯着他半晌,有了大发现!
向来冷静、自持的沭衡,脸上竟然出现仓皇的表情!
她试探的走到他跟前,将遮在胸前的手移开了些,只见他慌张得就宛如见了猫的耗子。
突然间,她懂了!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冷木头,竟会怕见到女人的身子。
她可终于抓到他的弱点了--璃若悄悄扬起一抹狡狯的笑。
反正以前在宁相府,她不小心着了那司徒水灵的道,身子已给他看光了,如今若拿来当作筹码也不算太牺牲。
“公主,请赶紧套上衣裳!”沭衡忙自包袱里拿出她来时穿的白色绸衫。
“要我穿上衣裳可以,但你要让我留下来!”
璃若的纤指卷着头发,懒洋洋的开着条件,连身子也懒得遮了。
“公主,这是不可能的!”
沭衡寒着脸,遽然回过头冷声说道。
“你不肯?”闻言,璃若挑起一道精致的眉。“那好,我就再月兑一件衣裳,反正我这身子已被你看过了两回--”
“公主,别这样!”
一见她果真又动手月兑下一件衣服,沭衡又惊又怒的赶紧别过头去。
“谁叫你不肯答应我这个『小小要求』,我只好出此下策啰!”璃若甜甜软软的嗓音,听起来煞是无辜。
这不是个“小小要求”,而是事关皇室血脉安危的大事,他岂能冒险?!
见他半天不说话,璃若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看样子,你是不会肯的,那我只好月兑下最后一件衣裳了--”
向来对女人没有兴趣的沭衡,在这一刻,脑海里竟莫名的浮现记忆中那片女敕白似雪的肌肤,一股血气也遽然往上冲──
“公主别再月兑了,我答应便是!”沭衡一咬牙,沉声喝止道。
“真的?”太好了!
璃若一见目的达成,随即忙不迭将衣裳全套上身,一张俏脸却早已因为方才的大胆,而涨得绯红。
沭衡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却蓦然被她脸颊上的两团红晕给吸引住,久久无法移开。
许久之后,他才终于恍然回神,清了清喉咙开口道:
“要跟着我可以,但请公主谨言慎行,千万别惹麻烦!”
谁给谁惹麻烦还不知道哪--璃若颇不以为然的嘟喽道。
但她璃若可是个聪明人,好不容易达成目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会傻得跟自己过不去。
“我知道!”
她忙不迭的点头应允道。也是唯一一次的妥协。
相较于璃若的欢天喜地,沭衡的心情却格外沉重,他知道有公主随行,这一路上铁定不轻松,除了得肩负她的安全外,还得有忍受她的骄纵与任性的准备。
但眼前首要的,就是得先以飞鸽传书回京,报告眼前这个进退两难的情况!
第五章
第二天一早再度上了路,有了沭衡在一旁陪同,璃若才终于有了点如愿以偿的真实感。
但是一天还没过完一半,璃若却可快要忍无可忍了!
因为在他眼中,她压根成了隐形人!
她以为这会是趟刺激有趣的冒险,一路上不但会有尝不完的各地佳肴、看不完的新鲜事,他也该努力侍候、迎合着她,两人说说笑笑铁定很开心。
但事实上,这一路上除了马不停蹄的赶路外,这冷冰冰的家伙整天更难得吭上一句话。所经之处,不是荒山野岭,要不就是崎岖难行的山路。
要她走路她勉强还能忍受,但要跟个沉默寡言、阴阳怪气的男人相处一整天,一点乐子也没有,可叫她难受极了。
她好歹也是个公主!
起码为人臣子娱乐主子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怎知他非但一点也不把她当主子看,反倒像是把她当成了随身的丫鬟,老把她远远丢在后头。
这让向来习惯被人奉承、捧着的璃若十分不是滋味,她可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侍卫有这么大派头的。
而,他是这天底下第一个敢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
不过,气了一个早上,不知不觉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我饿了!”她理直气壮的宣布道。
回头瞥了她一眼,沭衡还是自布包里拿出几天前出门时,丫鬟喜鹊儿给他的两个馒头。
“这有两个馒头,公主用吧!”
虽然放了几天,原本松软白胖的馒头早变得又干又硬,但却是长途跋涉时最理想的干粮。
“你要我吃这种东西?”她不敢置信的盯着手里的馒头。
“可能干了些,若觉得难下咽,公主可配着水喝。”
岂只是干?这馒头硬得简直可以砸死人了!
璃若黑着脸,掐了掐手里干硬程度令人难以置信的馒头,气恼的将馒头丢向他。
“要吃你自己吃,本公主才不吃这种东西!”
沭衡眼明手快的一伸手,动作俐落的左右各接住一颗馒头。
“多谢公主赏赐!”
他的脸上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怒意,反倒是拿起馒头就往嘴里送。
璃若简直不敢相信,怎有人能咽得下那样的东西?
“这么好吃的东西,公主暴殄天物了!”
他吃得津津有味,直到一颗馒头全下了肚,沭衡才朝她拋来一记惋惜的眼神。
她简直是──气死了!
身为公主的她肚子饿了,他就该想办法给她张罗点吃的,但他却敢用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对她!
但是一路上无论她如何摆着臭脸,借题发挥找碴,他却还是始终一派无动于衷的漠然。
尤其是顶着烈日、饿着吐皮,还得马不停蹄的赶路,这对向来娇贵的璃若来说,不啻是个人间炼狱--但她没忘记,是她千方百计要往这地狱跳的。
璃若又饿又累,才没平息多久的脾气一下子又发作了起来。
“沭衡!这路途这么远,既没有软轿也没有坐骑,你是存心折磨本公主吗?”
“公主,我雇了马,是您打跑的!”沭衡平静的提醒她。
“我--那马既刁脾气又坏,不过打了它几下竟然就跑了,真是没用!”她当然要借故对马不满,难不成要她承认自己怕马?!但璃若仍红着脸强辩道。
“公主,马是温和驯良的动物,若非您驾驭的方法不对,马儿不会无故使性子。”沭衡用一双仿佛能将人看穿的眼神直视着她。
“那你也不该将自己的马也给放走啊!”她很快又反咬他一口。
“公主,马是无法承受我们两人的重量走这么远的路途的,与其累死它,倒还不如放它回山林。”沭衡淡淡的说道。
“那你可以让给本公主坐啊!”璃若扁着嘴道。
“那是『我的』马!”沭衡冷冷提醒她。
“反正--横竖都是你不好!”她心虚的回避他的目光,却还是不肯低头。
沭衡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再度往前走,不再与她交谈,冗长的沉默也随着两人的各自沉浸在思绪中而持续着。
走了不知多久,浑身疲累的璃若偶一抬头,突然惊觉他也绝不比自己轻松多少。只见他冷峻的脸孔布满了汗水,甚至沿着他的发鬓一路滑落他的衣襟。
她看了眼手里的丝绢,又看看汗水淋漓的他,连想也不想便将丝绢凑到他跟前。
“哪!”
沭衡遽然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她,仿佛看到一个小女孩,大方分享糖葫芦的神态,那纯真、娇憨的模样竟无比动人心弦。
“不用了!”半晌,他恍然回过神来,冷然说了声,随即又掉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