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登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直到凌展冀遽然掉头而去。
言纤双拳紧握,气呼呼的瞪着那个冥顽固执的背影,直有一种想找他打上一架的冲动。
尤其看到众人因为他这股突如其来的无名怪人,而个个戒慎恐惧的模样,言纤心里更不免光火。
敝?喔,是的!从小他的脾气就怪,一个年纪连十根指头都数不满的孩子,讲话却老是一副老气横秋的小糟老头样,还总爱拿一双睥睨的眼睛看人,好似这世上除了他自个儿外,全是些见不得人的畜生、害虫似的。
就因为他老是这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她才会老是不服输的同他吵个没完。
他那个神气样,叫人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
“怪家伙!”言纤气极忍不住骂道。
“言先!”一伙人闻言不禁大惊失色,急忙想捂住她的嘴。
总捕头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
虽然他有副让他们大伙敬佩的侠义心肠,对于下属亦是照顾有加,但这并不表示容许有人能踩在他头顶上,挑衅他身为捕头的威严。
“你——说——甚——么?”
来不及了!凌展冀已经转身,用那双冷酷如冰的眼眸朝她扫来。
这下言先可有得罪好受了——众捕快爱莫能助,只能各自找个安全地点暂避火头。
“我说你是个怪家伙!”
言纤可不怕他,自小他们就是一路打大、较量大的,他的大嗓门跟那张冷冽的冰块脸,可吓唬不了她。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个小小捕快不服总捕头的命令,还恶言顶撞,你该知道后果。”凌展冀眼中仍是一派的冰冷。
那样狂傲冷酷的气势的确是令言纤不安,只是,吞下一口唾沫,她的胆子一下又大了起来。
“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能拿你怎么样?”出乎意料的,凌展冀竟然扯开了嘴角。
“问得好!”一抹恶魔似的笑隐隐浮上他的嘴角。
???
“你不能这么对我!”
言先拖着一大袋干粮,气喘吁吁的紧追着前方一群昂首阔步的男人,愤怒的尖叫道。
“这不公平!这简直就是挟……挟怨报复……”她乏力的停下脚步,上气几乎不接下气。
这算甚么?为了她的一句话,他竟残忍的将这一大袋干粮丢给她,简直是……虐待良才!
她可是个做大事、前途无量的人才,竟然叫她做这种没脑筋又费体力的事。
“要不就痛痛快快的来打上一架,别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段乘机报复。”
她丢下肩上的布袋,发泄似的朝前方几乎快没入地平线下的黑影狂嚷道。
即将西下的太阳将一群人的身影拖得有如鬼魅般瘦长,像是在嘲弄她的软弱。
言纤既委屈而又不甘的瞪着地上那一袋又沉又重的干粮,恨不得将它们全数砸到凌展冀那个“冰块”脸上。
可这么一大袋干粮她已扛得筋疲力竭,此刻连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了,叫她如何能荷著这包干粮追上他们?
吃掉它们吗?不,那么一大袋,那铁定会让她撑得像头饲养过度的猪。
还是她该考虑将这一大袋干粮很“不小心”的掉进河沟里,让那白胖的馒头在水里渍散得无影无踪……
一想到这,噙着得意笑容的她,竟开始认真模拟练习起届时告诉他们这个噩耗时,脸上该有的懊恼、内疚的表情……
当坐在地上陷入沉思的言纤回过神时,才发现不知何时早该消失在地平线下的愿长身影竟逐渐朝她靠近。
不……不会吧!他耳朵没事那么灵光做甚么!?
她方才说要痛痛快快打上一架的那句话,竟被他听见了?呃,其实这句话并不是那么认真,她只是同他开个玩笑……
“言纤!你真是不中用,怎可在敌人面前不战而败?!”猛一回神,言纤忍不住唾弃起自己。
就算他逐步接近中的身影看起来如此高大、古铜色的钢臂如此结实有力,还有那只消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她脚软的气势让人畏怯,那又如何?!
她可是言纤啊!她怎会怕他!?
虽然凌展冀早已不似儿时的瘦弱,他们也好几年没有再交过手了,但她相信自己的身手绝对一如当年灵活。
届时,肯定打得他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看来你对于这个惩罚相当不服气。”
一个庞大的身影逐渐笼罩跌坐地上的她,直到他低沉却异常平静的嗓音蓦然自她头顶响起。
“没错!你根本是假公济私,你讨厌我、存心想整我,叫我在那票兄弟跟前出糗。”
言纤激烈的跳起来指着他控诉,满心忠将良臣被诬陷的激昂与愤慨。
那票兄弟?这个字眼叫凌展冀不觉又蹙起了眉头。
“我没有存心整你!”虽然没有解释的必要,但凌展冀还是开口澄清。“在团队里就得有规矩,虽然你我是旧识,但既然你身为捕快,以下犯上就不该,若我不依法惩治,如何能带领众人,又有何人愿服?”
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有理得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去反驳,但言纤就是生气。
“总之你就是想来个下马威,好一逞你总捕头的威风就是了。”言纤蛮横得近乎不可理喻。
“你简直该让人好好打一顿。”凌展冀被她的顽固气得脸色发青。
“来啊!我早就想好好的跟你较量、较量,证明我言纤的本事绝不比你差。”
面对言纤狂妄的挑衅,凌展冀气得早已顾不得言伯先前谆谆的请托,愤岔的撩起了衣袖。
“我绝不会客气!”凌展冀眯起一双含怒的瞳眸,算是接下了挑战。
言纤长久以来始终屈居他之下、受他指使憋下的气,总算能借此机会痛快抒发。
“接招!”
言纤以两百匹马力的速度,笔直的冲向他。
她一下便将他扑倒在地,顿时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
她没料错,她的身手的确灵活,却错估了一个男人的力量,她才一跳上他的腰压制住他,正想朝他那张俊脸送出致命的一拳,留下胜利的标记,瞬间却已经被他甩下地狠狠反制住。
但自小便同他打大的言纤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双脚一曲便用力将身上的凌展冀顶开。
“第一回合先……先让你,免得你说我以下犯上不懂尊重……”言纤狼狈的爬起身,有些吃力的喘息道。
“很好,还有力气说大话。”凌展冀脸不红气不喘的勾起了讽笑。
凌展冀邪恶的笑容无异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他总是这么笑!
从小时候即是如此,好似她永远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惦惦自己斤两的黄毛丫头。
“该死的,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再用那种笑容对着我。”
一股怒火急遽自她胸前升起,她怒吼着像头被戳痛的蛮牛往他冲去。
愤怒的力量的确惊人,言纤以一股出乎意料外的巨大冲击力,将凌展冀撞倒在地,两人再度扭打成一团。
毫不迟疑的,言纤逮着机会往他下巴挥出一拳,抓住了须臾的空档,很快的翻身准备跳上他的腰。
只是时间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充裕,才一回身,他的手已经再度将她拉下地。
“你不会有机会的!”
凌展冀得意洋洋的声音在她脸颊捱上一拳,正昏头转向之际响起。
她是言纤哪!她怎能输?
她吃力的撑起仍冒着七彩金条的脑袋,以及仿佛被重新拆卸过一回的身体使劲朝他扑去。
没料到言纤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凌展冀一时之间没有防备,连同着身上紧攀着的言纤,还真飞得老远。
“该认输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