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还真是该死的享受!”
她异样的平静,扯得他胸口未愈的伤再度隐隐泛疼。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站在铁栏外的高大身影,以及他脸上那一如寒雾般挥之不去的阴霾与深沉,心不觉揪紧。
“这是我应得的,我不怨!”她垂着眸静静的说道。
“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他咬着牙道。
“或许你有权把我关在这里,但这丝毫消除不了你心里的恨意……”
“用不着你告诉我怎么做!”他遽然打断她,失控的咆哮着。“我是你的主宰,只有我能决定你的命运。”她幽幽的瞥他一眼,咬着下唇,顺从的不再开口。
看着她柔弱,却傲然而美丽的脸孔,新仇旧恨再度湧上心头。
“一个刽子手的女儿,一个美丽的背叛者,你说,背着这两个不可宽赦的罪,我该如何给你『难忘』的回报?”
他不怀好意的目光,毫不放松地紧盯着她,想逼出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唐韶芷白着脸,怔怔的盯着他,已然无法自他冷冽的眼中嗅出丝毫人性。
“我会想出来的,好好享受这一切吧!因为或许等你离开这里,你会发现待在这里,比起我加诸给你的,堪称仙境。”
他邪魅的丢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而后一路狂笑着离开。
他的威胁果然如鬼魅般,时刻紧紧盘据在她心底,然而似乎想将她逼至极度恐惧的深渊,他天天来到石牢外对她撂下威胁。
然而看着几天来牢内牢外僵持的情况,她明白再这么下去,这股恨意绝不会有消失的一天。
“我愿意替我爹偿还欠管家的罪。”
这天,唐韶芷终于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偿还你爹欠的?”他扯开毫无一丝温度的笑,鄙夷的冷讽道:“你用什么还?这笔血海深仇,你如何还得起?!”
“我愿意尽一切所能,补偿这份亏欠。”
“我管家一夕之间遭灭家的血海深仇,不是『补偿』两字就能了的。”他失控的怒吼道。
“我知道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这辈子无以偿还、也还不起,但就算只能平息你心中一丁点的恨,任何事我都愿意做!”
她不想逃,也自知逃不了,既然是她爹欠下的,那身为女儿的她来偿还这份血债,也是应该!
“喔?所有我要求的事吗?”他危险的黑眸缓缓瞇起。???微曦乍现、晨鸡方发出第一声长呜,唐韶芷就被一双粗暴的大掌给摇醒。
“起来!从今天起该干活儿了!”
她迷蒙的张开双眸,就见管念珩插着双臂,站在床边瞪着她。
“什……什么?”她受到惊吓的连忙跳了起来。
“该起来做事了,今天要忙的事可多了,没有时间让你浪费!”
“做……做事?”要做什么事?她眨着一双犹带睡意的眸子,不解的问道。
“怎么?昨天才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全忘了?”他不善的瞅着她迷惑的脸孔。
他不得不承认,她真是该死的说对了,将她关在冷情崖底丝毫消除不了他的恨意,唯有看着她痛苦,他的愤怒才能获得抒解。
他决定了!他要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折磨她。
因此,昨天他将关在石牢内足足二十多天之久的她放了出来,今天她得开始“还债”
了!
“你要我做什么?”她急忙下床穿妥衣裳顺从的问道,就怕惹恼了他。
“你马上就会知道!”他瞇眼盯着她,邪恶的笑了。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他所谓的“做事”竟然就是当他贴身做杂活儿的丫环。
白天,举凡有关他一切起居、饮食的大小事务全都得由她去做,在他刻意的刁难与折磨下,她的工作几乎是一天比一天多,每天总要忙到天全黑了才得休息。
而夜晚他犹如一只出闸的狂兽,尽其所能的掠夺她的甜美与精力,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索讨她娇柔的身子。
夜夜的欢爱与白天形同丫环般吃重的工作,在这双重压搾下,她的身子骨很快的消瘦了。
“芷儿姑娘,今儿个外头风大,你到里边来洗吧!”
每天总是同唐韶芷一同洗衣的小丫环喜儿,见一身素白的唐韶芷蹲在后苑的水井边净衣,纤弱的身子几乎抵挡不住阵阵刺骨的寒风,十分于心不忍。
虽然同为洗衣的活儿,但只专洗二少爷一个人衣物的芷儿姑娘,眼前的几大桶衣服,几乎比她负责山庄下人们所有衣服还要多。
“没关系!二少爷会希望我在这洗的。”
她虚弱的回以一笑,又继续低头木然移动已冻得通红的手,在冷水中搓揉着似乎永远洗也洗不完的衣服。
“咦?二少爷会希望——这话又是怎么说?”
一旁的喜儿搔搔头,被她这番奇怪的话给弄得一头雾水。
她真是被弄糊涂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芷儿姑娘之前可是被少爷当成贵客,怎去了一趟京师回来,就变成这般情景?
专门伺候少爷的丫环成了闲人,成天无所事事只能数脚指头打发时间,而先前被奉为上宾的芷儿姑娘,却莫名顶替了小丫环所有的工作。
而少爷也变得挑剔得近乎吹毛求疵,不但三天两头将才刚洗净的衣服丢到地上踩,命令芷儿姑娘得重新洗净,还要浆过。
以往三、五天才清理一次的房间,也是极尽挑剔之能事,一天非要芷儿姑娘去清个两三回不可,若稍有让他不满意的地方,暴怒的吼声几乎传遍冷情山庄。
而一向负责少爷膳食、点心的厨娘也从同一天开始,变成了他们这些下人的专任厨娘,因为除了打理少爷的衣、住,芷儿姑娘还得一并负责少爷的早、中、晚膳,甚至是次数频繁的点心、补身汤药。
在她看来这哪是什么招待贵客,而是在虐待她!
只是让她不解的是,面对这些不平的对待,芷儿姑娘非但没有一句怨言,还只是苦涩的一笑,说是:这是我欠他的!
欠少爷的?直至现在,看着芷儿姑娘从早到晚的为二少爷做东忙西,喜儿还是不明白她到底欠了他什么?
总之这一切实在是奇怪,太奇怪了!
只是她始终弄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芷儿姑娘自然是什么也不会说。
眼见寒意四起、冷风袭人,芷儿姑娘衣桶里的衣服还堆得像小山一样,她忍不住搬过一桶,埋头帮忙洗了起来。
“这是我欠他的!”她幽幽的歎道。
是啊!尽其所能的折磨她,是唯一能洩他心头之怨、解他心头之恨的法子了。
喜儿看着她眼中那抹让人鼻酸的哀淒,竟再也开不了口。
好不容易两人合力洗完几大桶衣物,天色也已阒黑难辨,她捏着酸疼不已的颈项,一路走回位于后厢房的房间。
她疲累不堪的走进阴暗的房间,正要反身关上门,却被一双温热的大掌蓦然环上腰际。
“你回来迟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响起。
他无声无息的出现,让她惊骇得跳起来。
“天……你吓死我了!”她余悸犹存的拍着胸口。
“坦荡磊落的人不该会心虚。”
他邪恶的大掌,悄悄自背后滑上她的胸口,一双滚烫的唇也沿着她的颈项挑逗的游移。
“不要,我今天做了好多活儿,我……”
“怎么?才做了这么一点事,你就不耐烦了?”
他存心挑衅的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道。
“我没有!我只是……累了!”她咬住毫无血色的唇,微弱的说道。
“累了?才做了这么点活儿就喊累,看来你唐家千金的好日子过惯了,的确是做不来这些粗活的。”他毫不留情的冷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