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控诉的眸子鞭打着他的良心,本来以为像只鸵鸟把头埋在土里逃避便算了,可她却逼得他不得不正视。他发现,这么做之后,即使再度拥有名气,他却一点也不快乐……那么,他到底得到了什么?
带着对自己满心的质疑,他像游魂似地飘到了工作室,坐在钢琴前,继续发怔。
音乐,是他的最爱,也曾是他快乐的来源,而今,昔日的感动到哪去了?
曾几何时,他早忘了初衷,在这染缸中沉沦?
他的音乐,他自己上了丑陋的色彩,不再美丽!
到底……握着不需要的东西在手里有什么意义?握得满手满怀、握得那样紧密那样辛苦,可是却握不到他想要的……
什么才是他想要的?他得好好思考!
明知不对,却蒙闭自己的心去做了,而现在,这不对已让自己的心污秽不堪,还要错下去?
难道,他要一辈子受良心谴责,一辈子记着他滕煜为了虚名浮华,背叛了一个单纯美好的女子,辜负她的爱情,也出卖自己的爱情……
滕煜的手指轻巧地滑过琴键,不期然地竟奏出那首“情生意动”。他下意识地将情感宣泄在这曾有他和她共同感动的这一处,任他无所适从的爱情释放出来,包围住空虚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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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地不愿多停留片刻,残酷的冲击令蓝伊澄即使泪眼朦胧,模糊了视线,还是一路快步奔走,驾着自己的车离开。
捧着诚挚的心相待——被骗!这辈子第一次动心的经验竟是这么糟糕,所爱非人!
呵!真是够了!再衰也不过如此吧!
爱与怨的矛盾将她折磨得几乎失了方寸,蓝伊澄忍不住嗤笑自己。
为什么,人心这么的可怕?
这社会是不是生病了?否则怎会有这样令她无法理解的事情产生!
是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世态险恶,所以太容易相信别人?从伤害中记取教训,以后,她将以此为警惕……
她的心随着滕煜的背叛干涸,成串的泪像关不紧的水龙头落个不停,愈擦,掉得愈凶……她懊恼地咬着唇,悲忿的情绪让她忍无可忍地啜泣出声。
踩下油门,她急着回家,回到充满安全感、不会让她受伤害的避风港,她需要安安静静地哭一场,悼念她才刚出世便夭折的爱情。
沉浸在痛心疾首的心情中,蓝伊澄一时恍神,没注意到交通号志已转换,一辆急着在绿灯第一时间起动的轿车冲出斑马线,眼角瞥见的黑影令她倏地拉回神,惊慌之余,方向盘一旋,她撞上了路中的行道树!
惊悚的煞车声划破天际,巨大撞击声中,蓝伊澄失去了意识……
第八章
醒在隐约传来的电话铃声中,滕煜模模糊糊地张望四周,讶异自己竟趴在钢琴上睡着了!
昨晚自从蓝伊澄走后,他将自己关在工作室里闷了整整一夜,她的温柔笑脸、优美歌声……她怨怼的眸子、失望的神情,也占据了他整夜的思维,最后是怎么睡着的他也不清楚。
说实话,蓝伊澄何止昨夜占据他思维,这些日子以来,她根本就不曾离开过他的脑海!是他一直压抑、一直忽视不去面对,事实上,他满心满眼,全为她而牵动
电话铃声像是催命般地非响到有人接听才肯罢休,滕煜终于从冥想当中抽回心神,起身步出工作室外接听。
“我是滕煜。”他扯开沙哑的喉咙,慵懒地开口。
“滕煜,大事不妙了!你快来公司一趟。”丁立文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接通便哇啦哇啦叫。
“火烧还是天塌下来?”滕煜凉凉的语调带着嘲讽,心情是乌云蔽日,厌恶自己的所作所为,当然也厌恶逼他做小人的丁立文。
“电话里不方便讲,请你赶快过来一趟,如果可以的话,叫阿不也一起来好了,多个人商量也许会想出更好的办法。”
丁立文即使心里对滕煜讥讽的口气不悦,但滕煜制作的此张专辑势如破竹,让他再度一炮而红,让公司大赚了一笔,现下邀约合作的唱片公司动作频频想延揽。他得好好挽留住他,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点不悦还不至于让他去得罪财神爷。
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游戏规则已有一套模式。
“好啦,我联络看看。”惜字如金似的,他简短应允便收了线。
氨总经理办公室内,烟雾弥漫,可见丁立文真的困扰极了!
“厚!你是想得肺癌而死,还是想烟薰死?”跟在滕煜身后的阿不,一进到办公室里,除了蹙眉皱鼻外,还外加揶揄。
“我不想被薰死,只希望被薰晕,醒来发现自己是恶梦一场。”丁立文烦恼得眉头深锁。
“亏心事做多了,想作恶梦还不简单……”跟在滕煜身后的阿不垂首抿抿嘴,低声咕哝。
虽然他这话是针对丁立文说的,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滕煜没好气地回首瞪视他一眼。
要说做亏心事……他不也对不起蓝伊澄?而且作恶梦……虽不至于,但他良心也受到了极大的谴责!
这死阿不,哪壶不开提哪壶!连他也骂进去了。
吐了吐舌,阿不下一秒便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忌讳,搔搔头以粉饰太平。
“什么事能让我们神通广大的丁氨总也束手无策?”没办法,一见他就“咽气”,尽避滕煜对丁立文能极力扯出假笑,还是无法有好口气。
都是丁立文……虽然自己的决定得自己负责,不过都是因为他的坚持和坏主意,他才不得不做小人,卖友求荣,牺牲爱情换前途……
幸好,他昨晚确确实实地想通了。
“哎哟!还不是凯那个大小姐,我真是被她搞得焦头烂额!”再叼上一根烟点燃,丁立文濒临“起狷”边缘。
“她又怎么了?”滕煜无事人般地问,和阿不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说要开场电视的LIVE小型演唱会,我千方百计地推托,说排不上时段,结果她居然请杨老板出面跟电视台关说,硬是挤上了!唉!她不知道她根本不能开口唱吗?”丁立文最后一句抱怨是自然月兑口而出的。
滕煜嘲弄地淡扯唇角。这下可好了!问题这么快就来了,主意是他出的,看他怎么解决?
“对啊!她本来就不知道嘛!是你将错就错瞒着她,有得捞先捞再说的咩!”阿不道出实情,直接吐槽。
听阿不的话,滕煜忍俊抿唇,免得笑出来太不给丁立文面子。
丁立文的脸色青白交错,“我当然知道。”没好气地撇嘴道。
瞥见他吃瘪的衰样和滕煜隐忍笑意的表情,阿不暗地笑到肠子快打结,他早就看丁立文不顾眼了,什么嘛!生意就不能正正当当做吗?
般什么偷天换日的把戏!还害得滕煜断送可能的姻缘。
“我急着找你们来是想商量该怎么说服凯娣别开口唱歌。”丁立文一接到温凯娣的通知便头皮发麻“我在等”,一时没了方寸,赶紧联络滕煜。
“她已是你旗下的歌手,你有权安排她对外的表演,提出限制她不出场的条件。”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知道,还有个杨老板给她撑腰……”丁立文支支吾吾的,一脸为难。
得罪温凯娣等于得罪她的靠山,他又不是不想混了,即便她不容易伺候,也得小心翼翼捧着!
“哈!她的后台可人数众多了!”
不说话仿佛嘴会痒,阿不蓦然冒出这么一句,再度接收滕煜扫来的白眼。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刺到他了!
“叫她对嘴就行了。”滕煜丢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