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喝得太急,我觉得有点反胃,我要去洗手间。”
“我陪妳一起。”
欧天姿在洗手间把刚喝进去的酒全吐了出来,感觉胃搅动得更加厉害,太久不喝酒,一喝就伤到了。宫小澜见她走路摇摇晃晃的,不禁有点着急,“妳没事吧?姿姿。”
欧天姿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打紧。快走回包厢时,走廊那头来了两个人。欧天姿一见之下,酒意顿时清醒三分。
“嗨,欧律师,好巧啊。”其中一人满脸笑容地朝她打招呼,举手投足间倜傥味道十足,正是有着B城2003年度十大杰出青年之一的杜寒飞。
欧天姿冷眼打量他怀里搂着的清纯小美人,觉得这下不只胃痛,连头也开始跟着痛了。她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说道:“杜先生,我们谈谈好吗?”
“现在?”得到肯定答案后,杜寒飞亲了下小美人的脸说:“去车上等我,马上就来。乖。”
小美人很听话地走了。
杜寒飞笑瞇瞇地说:“欧律师也是来这吃饭的吗?这的海鲜做得相当不错呢!尤其是那道色拉龙虾……”
欧天姿打断他:“杜先生,你不认为这个时候你还带着新女朋友到处走很不合适吗?”说新女友还是客气了,用粗俗点的话来说根本就是姘妇!
杜寒飞扬扬眉毛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合适的?妳是说对我的离婚案不利?”
“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目前的形势了。”
“反正我老婆手上已经掌握了不少这方面的证据,也不差多添一桩吧?”这倒是实话,一次偷情和十次偷情,还真是没什么区别。
“可是……”
“放心啦,不是有妳吗?我相信妳绝对能帮我打赢这场辟司的。”杜寒飞拍拍她的肩,一副万事无忧的样子说,“总之呢,老婆那边妳搞定,至于我个人的私生活嘛,妳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啊,ELLA还在等我,不多谈了,再见哦,欧大律师。”
欧天姿怔怔地看着这位公子潇洒离去,气得根本说不出话来。有没有搞错,他以为她是万能的?
爆小澜将这一幕尽数看入眼中,扁扁嘴巴啐道:“这个男人真是下贱!”然后打开包厢的门先行进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欧天姿觉得那句话就像记耳光,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是啊,这么下贱的男人,真该下地狱!可她还要帮他……
秦方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如果赢了,千人所指的滋味并不好受。”现在的情形是官司还没赢,她就已经感觉到唾弃的目光了。虽然她以前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去,否则也不会有毒菊这个外号,但这次,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欧天姿闷闷地在门口站了半天,隔着半开的门,看见里面的同学们一派嬉笑热闹的情形,和她此时的心情完全抵触。她想了想,转身离开。
晚上八点三刻,街灯璀璨,欧天姿站在酒店门口的人行道上,兴许是因为残存的酒力作祟,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正在郁闷时手机响了,看号码,竟然是毕非焉。
“我看见妳了。”第一句话他如是说。
“呃?”
“我在妳对面。”
欧天姿转头,果然在街对面看见了那辆BMW。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晚风里,看见那辆车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得--好!
她走过去,趴到车窗上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车里的毕非焉一身黑衣,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出来兜风。妳呢?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街上失魂落魄的?”
欧天姿奇道:“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失魂落魄?”
毕非焉学她以前的动作,把观后镜往她方向推了推,欧天姿看见镜中果然有张凝郁的脸,“那你介不介意带个失魂落魄的人一起去兜风?”
话说完后两人静静对视了几秒钟,毕非焉忽然笑了,他笑的样子很孩子气,带着一点点羞涩,却很好看。
“妳还在等什么?”他说。
“Suddenlybeforemyeyes,HuesofindIgoarise,Withthemhowmyspiritsighs,Painttheskywithstars……”舒援动听的女音从收音机如月光般流淌出来,夜风吹拂在脸上,酒意不但没有散去,反而似乎更浓了。
欧天姿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脸,双颊如火般炙烫。
她横了毕非焉一眼,与她的可掬醉态不同的是,今夜的他格外沉默。
“我看真正失魂落魄的人是你吧?”嗯,礼拜六,她没记错的话,今天也是为穆离举行葬礼的日子,难怪他穿了黑衣服。
毕非焉扬眉,“是吗?”
“时速能达到200多公里的跑车,你却开着它以这种蜗牛速度兜风,还说不是失魂落魄?”
“那是因为车上有妳。”
欧天姿瞇起眼睛,“什么意思?”
毕非焉低声说:“我不想周三晚上发生的事再来一次。”
欧天姿顿时醒悟,他指的是撞车一事。说来也奇怪,以前两人同在B城那么多年,虽彼此在新闻电视什么的看见过对方,但从来就没碰到过。反而自从官司以后,阴错阳差老能遇见。
“喂,你说有没有记者在后面跟踪偷拍我们?”
“大概没有吧。”
“要有怎么办?”欧天姿转头很认真地问,“如果再上一次头条,估计你的桂姐肯定要打电话警告我了。哈!”说着她反而自己先笑起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毕非焉惊讶地看了她几眼,最后不得不将车停下,“妳怎么了?妳是不是醉了?”
欧天姿偏着脑袋反问他:“你看我的样子像醉了吗?”
银辉脉脉,映着她的眼睛,静水汪汪。毕非焉有点吃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这么女性化的一面,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忽然紧了一紧。
“你今天很难过吧?”欧天姿问他,“在葬礼上哭了吗?”
毕非焉苦笑,“没有,她姐姐一见到我就赶我走,根本不让我进他们家的大门。”
欧天姿“哦”了一声,随即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放在心上,那种泼辣女人,不要说你,就是我当初去找她了解情况,也被她乱骂了一通。”
毕非焉脸上闪过很多情绪,最后忽然笑了起来,“妳喝醉了。”
“为什么?”
“因为妳平时根本不会讲这么多话,更不会安慰人。”
欧天姿皱了皱眉,“是吗?”才七八杯红酒而已,而且马上就吐掉了啊,真会醉吗?
也许是她眼中的迷茫泄露了某些事心,毕非焉问道:“妳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欧天姿挥了挥手,“切,我哪天没有麻烦?”
“因为……杜寒飞吗?”
欧天姿睁大眼睛,“你怎么也知道?”
废活,那么轰动的事情,全城人都知道。“妳现在还是缺钱吗?如果不是,不喜欢的案子就不要接。”
欧天姿垂下眼睛,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毕非焉以为她永远不会回答时,她忽然问:“告诉我,纪魏新是你杀的吗?”
毕非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紧,唇角逐渐浮现出一抹嘲讽,“妳不是已经在法庭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明我没有杀他吗?”
“我只是证明警方用来证明你是凶手的证据是错误的而已。”
“像绕口令。”毕非焉取笑她。
欧天姿发出一声沮丧的申吟,向后靠倒闭上眼睛说;“好吧,我承认我问了个傻问题,你就当没听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