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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妆 第21页

作者:叶迷

对哦,她今夜是喝醉了的,醉酒的人不必清醒,不必顾虑那么多,放纵吧,又如何?

一念至此,她就松开了手,转为环上旭琉的脖子,将脸藏在他怀中。

她是他的妻子啊。

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要想。

第八章

听说德妃昨晚砸碎了一对翡翠麒麟。

那原本是她特意为皇上准备的寿礼,但还没来得及献出来,就被钱明珠那幅惊世地毯抢尽了所有风头,于是她在自相形秽下又把它带回了东宫。

本来也就那么算了的,但在得知太子妃醉酒,由太子亲自抱着回东宫,并在太子书房留宿下来的消息后,德妃惨白着脸,再也捱耐不住,将那对麒麟往墙上狠狠一掷,砸个粉碎。

她砸碎的不只是那对麒麟,也不只是她的心,还有一直以来太子妃不受宠于太子的流言。

东宫所有的人都知道,自那一天起,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完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太子妃几乎每天晚上都待在太子的书房里,陪太子读书做事。两人的举止也许并不像恋人一般亲昵,但是一抬眉、一转眸间,自有分与他人不同的温柔。在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大监们看来,太子妃那边的心态也许还不好捉模,但太子这边显然是情意绵绵。

听到这些在下人中传来传去的流言蜚语,钱明珠只是笑笑,即不承认也不解释。然而心中由衷的庆幸——其实一切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那夜在太子书房留宿,第二天醒来时不是不窘迫的,很多顾虑就那样随着大色的明亮席卷而来,但旭琉用他的体贴关怀冲淡了那份尴尬。在发觉他对自己变得敬重与怜惜时,心防就一点点地被柔化了,不管如何,他们是夫妻哪,是要一辈子相守的人啊。

身体起了变化的同时,心也跟着变了,对旭琉,由原先的从不期待到怨恨,从怨恨到畏惧,从畏惧到逃离,再由逃离到靠近,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们还是夫妻。

世事的安排,真有它不可解释的深意呢。

在感情开始升温的同时,她所拟定的计划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其实也并不复杂,只是稍加运用一下舆论压力,先由沐阳殿的学子聚会开始,对筑坝银两亏空一事进行了探讨评论,消息一传开去,整个社会起了巨大的反应,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都可听见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这是第一步,让国舅预感到危机。

接下去,动用亲情打动皇后,由她出面暗示兄长为人应该适可而止,不能贪得无厌,这是第二步,让国舅感觉到压力。

再来派人暗中查访搜罗实际证据,每多一份证据,就等于手中的资本丰厚了一分,这是第三步,让国舅发觉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天衣无缝,留了很多破绽和把柄在外头。

最后一步,就是顺水推舟,在形势对国舅极为不利的情况下,由太子发起募款,要求朝廷官员人人出资,帮助黄河两岸做好防洪修堤工作,而其实真正的矛头所向,当然就是国舅杨崇显。

这其中还有段小插曲,在夏季围场狩猎比赛时,旭琉与国舅正好对席而坐,国舅指着白队队长道:“才开始半个时辰,就已猎得那么多猎物,看来今年这头名又是非秦龙莫属啊,算起来,他已经连续三年夺得第一了吧?”

群臣在旁边连忙应声附和,都为秦龙叫好。旭琉却是微微一笑道:“满则损,盈则缺。他连冠三界,好运气想必是该到头了。”

柄舅脸色顿时一变,这段时间内太子处处针对他,他早已积了一肚子火,听到这话便道:“秦龙乃吾国第一神箭手,我对他很有信心,其他人跟他实力相差太远,今年他肯定也能拿到第一。”

旭琉悠然道:“舅舅可有意与外甥赌一把?”

柄勇挑眉,“怎么个赌法?”

“很简单,你我各押一人,最后谁押的那人夺得冠军,谁便赢了。若是两人都没押中,那就打成平手。”

“赌注?”

“各要对方做一件事,此事不违常理道德即可,其他不限,如何?”

柄舅被激,一拍桌子道:“好,我选秦龙,你选谁?”

旭琉的手指向一名青队队员道:“他。”

众人一见那人又瘦又小,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生得比女子还娇弱,当下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就那么个娘娘腔小白脸,能赢得了第一勇士?个头还不及秦龙肩膀高呢!

然而比赛到一半时,大家就都笑不出来了。

那名青队队员身形灵巧得不可思议,马术精奇自是不在话下,而且他根本就不用弓箭,手中白光一扬,围场里的猎物就倒下去了大片。最后比赛完结一统计,他打到的猎物足足比奉龙多了三倍有余。

柄舅看到这个结果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但在各位大臣面前打的赌,怎么也不好耍赖,只好沉着一张包公脸道:“你赢了,你要我做什么事?”

旭琉一笑,冲那名青队队员招了招手,那队员左手在马背上一拍,整个人竟直飞上看台,空中翻了一个跟斗,非常美妙又非常稳定地落在了地上。

他屈膝而跪,右手上托着一个盒子,当着众人的面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两颗璀璨夺目的珍珠,每颗都有龙眼那么大,光泽圆润,找不出半点瑕疵。

“说起这对珍珠,可是大有来头。它是当年吴王赏给西施娘娘的,后吴国亡国,西施同范蠡双双偕逃到了西湖,也没忘记带走这对她最喜欢的明珠。而范大夫就是凭着对珍珠起家,经商致富,终成一代富商。如此年代悠久而光泽不减,果然不愧是千古第一美人所钟爱的东西啊!”青队队员口齿伶俐侃侃而谈,愣是把一干人等都给听晕了。

柄舅将信将疑地伸手去碰那对明珠,“真有此事?不过这对珠子倒还真是不错……”

青队队员欣喜若狂地拜倒道:“多谢国舅大人!”

柄舅听得莫名其妙,“你干吗谢我?”

“国舅要买这对珍珠,我当然要叩谢大人,大人不但是当朝首辅,而巨胸襟宽广装着天下百姓,又出手阔气如此慷慨,实在让人拜服!小的就替天下百姓谢大人了!”

柄舅这才看见那个盒子里,珍珠的下方铺着一层垫子,垫子的角边边上写着芝麻大小的一行字——“此珠出售,为修堤募款”。

旭琉也站起身朝他拜了一拜道:“谢谢舅舅了。外甥所要求舅舅办的那件事,其实很简单。”

“你要我买这对珠子?”国舅气得声音都在颤抖,又不能发作,那个憋屈劲让坐在他周围的人都捏了把冷汗。

“告诉国舅,这对珍珠多少钱?”

青队队员笑眯眯地道:“千古明珠,价格自然是贵了点的,但是衬得国舅大人的头衔,也就相得益彰了!不多不少,五十万两。”

“什么!要五十万两!”再也顾不得风度,国舅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哪知青队队员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不,是一颗。两颗一百万两,谢谢惠顾。”

柄舅像只吹破了的皮球一样倒在了椅子上。

事后杨崇显不甘心就此吃哑巴亏,但又不能动太子,因此就派人去抓那名青队队员准备拿他开刀出这口怨气。谁料手下的去猎场登记处转了一圈,回来禀告到找不到人。那人在登记名册上的名字姓吴,名慈仁。

吴慈仁,说白了就是无此人!

冤,真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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