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中午没回来是遇到煦阳了。”没猜他是有意去找,因为考虑到不可能有意错过那么重要的评估会议。
区怀谨很高兴被她理解,看到儿子放开自己拥抱她,虽有些吃醋,但更多是喜悦。
“煦阳当时有点麻烦,我忍不住避了下。”他看着她不变的神色,想必是早已经习惯,“如果你很讨厌那个人,我可以替你解决,还是……你又要拒绝?”
常梦萦没说话,只是将儿子的背包拿下来,倒一杯水给他喝。当然,她的上司也分到一杯,虽然是顺便。
本来就没打算立刻走,他乐得看儿子形象却精要的讲述,靠在椅子中快速将那杯水喝掉,又从茶壶中偷渡她一杯茶水。
“我听说,煦阳出生那天是阴天。”他不动声色地喝着茶。
“怎么了?”常梦萦等着他的下文。
“那煦阳的名字……”
“妈妈你说我的名字是因为……”大惊失色地捂住儿子的嘴,她发现已经对上一张笑意难掩的脸。该死,他竟然知道了!
一片很温暖的阳光,有阳光照到的地方就有他的祝福,那是他曾抱着她相偎时说的话,事实上在那之前她根本从没注意过阳光的问题。而他也是最不应该听到这个名字出处的人,因为他知道!
“煦阳,你妈妈说的‘有你’,不是生你那天的意思,是我和你妈妈在一起的那天。”区怀谨笑着解释。
瞪他!狠狠瞪他!常梦萦发现突然很想冲上去掐他脖子。
“我那是不想浪费某个人的祝福。难为你对七年前的天气感兴趣。”她力持镇定,却掩不住脸红。
“某个人——很高兴,也很荣幸。”他指了指自己,当然明白她心中的暴力想法。
丙然又被瞪视。
“妈妈,他说他不想追你!”常煦阳发现母亲的尴尬,立刻跳出来保护,“我说得没错吧,总裁?”不友好的语气显示出不许任何人欺负母亲。
又来!他悄悄呼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被这小子刺激,但是那句称呼真的很刺耳。他这儿子很清楚怎样能打击他,而且屡试不厌。
“总裁,你中午曾亲口说不想追我妈妈,不会现在改主意了吧?”站在门边的动作,表示如果改主意会立刻送客。
“我不想追你妈妈。”很稀奇地,他以平静的语气说出。
常梦萦愣了下,心里突然空落落的,有些呆愣地看到他走过来。
“萦儿,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永远不会伤害你,相信我,好吗?”他深深看着她,眼神坚定,“如果你不想说,我保证没有人会知道煦阳是我儿子,没人知道八年前发生了什么。”
“相信我好吗?”他的目光仍是一眨不眨。
终于——轻应一声,她点了点头。两人眼中同时出现失落。
“只要你不赶我走一切都好。”他轻叹一声,渐渐恢复笑容,手不自觉拂向她颊边的乱发,触了下她的脸。
“你……”她错愕地睁大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他也没想到会做出这种暧昧动作,后退一大步保持距离,同时举高手示意无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想……”
“我相信你。”她露出微笑,迅速安抚他的紧张。
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悄悄将那只犯规的手包住,他微笑,在她的注视下作出保证:“我以后离你一米以上距离。”
常煦阳不太懂他们在干什么,一会儿难过一会儿高兴的样子,任凭有天才脑子也无法理解。妈妈不是不喜欢别人靠近吗?为什么这个人获准一米?
正想出声询问,却被一阵风似的抱坐在椅子上。
“煦阳,我请你妈妈把评估会议的内容说给我听,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听?”他的生父笑得灿烂。
当然是点头,他以前常和妈妈还有干妈干爸们一起讨论问题。
很快,他的母亲开始汇报,他的生父不时插话,可是……他怎么觉得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旁,这样子,有点像开读书讨论会,或者吃饭啊!
第5章(1)
秋季的山间果实累累、水丰清澈,是登山漂流的好时节。
海丰公司在十一长假前排出两天组织度假,今年选择的线路正是山间漂流游,可以休闲游乐,也给普通员工一个熟悉归国总裁的机会。每年都有一些表现突出的员工可以获准带家属同行,而常煦阳是每年都不落的那一个,当然,今年更不可能被落下。
“煦阳很喜欢你。”看着刚把一堆野果交给儿子向她走来的区怀谨,常梦萦露出浅笑。
“这还要感谢你。”他谨守诺言地在三米外的大石上落座,舍却一米之内那块,“如果不是你告诉他那件事,他不会允许我亲近,没准会像其他人一样被打趴在地上。”
“不是这样的。煦阳是个自主性很强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先博得他的好感,无论是谁他都不会在意。”
他点头赞同,深信在教育孩子上她是成功的。有些孩子虽然独立出色,却不免冷漠,但煦阳在凌厉下有着体贴,当然前提是那人必须首先得到认同。
微凉的山风夹着自然气息,不时有鸟鸣虫叫、落叶拂动,并非绝对安静,却让人觉得舒畅。他坐在她对面,靠着身后的树,渐渐一丝慵懒之意涌上来。在她旁边,他总是感到舒服,斗嘴也好,沉默也好,八年来感觉未变,就是想看她,哪怕被她骂。很多人说她冷,确实是冷,但冷下隐隐埋着温暖,她和儿子其实是一样的人,他们的温暖只有贴近的人才知道。至于他……也算幸运,能够遇到她,真的很幸运。
“为什么不结婚?”轻轻的声音由对面传过来。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靠姿,得以方便看到她,“没想过。”他微笑坦言。
她挑了下眉,有些好奇,“你们这样的家庭不需要考虑结婚吗?那以后事业由谁接手?”
“总有堂表亲戚家的孩子。你知道,我们家不需要操心这种事,继承人向来无关乎长幼嫡庶,只要有能力就好。除非……”他眨了下眼睛,“你肯把煦阳给我,那下任接班人大概就不用竞争了。”
“休想。”她轻哼一声,狠狠瞪他一眼,“有本事你自己去拐,或者找别人生。”说完便已侧过身不看他。
又生气了!虽然怒气不盛,但他能察觉到,这也是预期中的反应吧?哎,没事惹她干吗?
渐渐地,她紧闭的眼动了动,似乎在想什么,他放下一些心,有点事转移注意力总是好的,就算想着找他算账也没关系。
“我没打算让第二个女人生我的孩子。”咕哝出一句,他也合眼靠在树上。谁知道她听到没听到,现在,他只想小睡片刻。
轻风、树林、自然天地,还有她,多好的氛围。如果她能不生气就更好了。
逐渐沉迷着,他想着她不再生气,唇边漾出浅浅淡笑……她很美,笑着才好看……醉人的环境迷人的气息……
没能享受太久,他被来自身边的怒焰惊觉,不是她,她的反应没那么强烈。睁开眼,看到煦阳站在旁边瞪视他。
怎么了?他以眼神无声询问,因为瞄到她好像还在睡。
煦阳俯在他耳边极小声地道:“你对妈妈说什么了?”虽然声小,怒气犹在。
他有些懵然,顺着示意细看过去,萦儿仍是闭着眼,但……她哭了!颊边挂着两滴泪!
张皇着欲冲过去,煦阳先跑上前,惊醒了她。
“有事吗?”常梦萦似乎没察觉自己的异样,习惯性对儿子露出微笑。
煦阳揽住母亲脖子,小手抹向她的脸,泪滴挂在指上,“为什么?”他认真看向母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