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儿咬了咬唇,慢慢地走过去,靠近陶萜,由于陶萜已经在楼梯上,所以她必须仰起头才能看见陶萜的脸,陶萜的眼睛乌黑发亮。
“听着,不要迁怒欣然,你想骂人、发火,都冲着我来好了。”姒儿的目光有点飘忽。
陶萜凝视着她,脸色异样平静,带点高深莫测的味道。姒儿从他的瞳仁中,竟然无法看到自己清晰的模样,只有淡淡的一抹影子,像是漂浮在水上的雾气,模模糊糊。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有点像跟老师低头认过的小学生。”陶萜的唇角忽然弯起了一丝微笑,声音里竟然带了些许调侃的味道。
“我不认为我错了。”姒儿有点气恼这样的开场白,一开始就处于弱势,她甚至讨厌这样站立的方式,陶萜高高在上的凝视让她觉得有种莫名的压抑。
“很好,我也不认为你错了,既然我们观点一致,那么这个话题似乎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吧?”
姒儿惊讶地望着陶萜,没有想到他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一时间反而不知该如何接话。
陶萜走了下来,有点漫不经心地到流理台处打开了一瓶红酒,往里面放了几块冰,然后转过来对她举了举杯:“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姒儿皱起了眉,今晚的陶萜有点怪,他的言语、举动,甚至脸上的表情,都和平时不太一样。他怎么了?不会是刚才在宴会里被气傻了吧?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不要吗?”陶萜笑了一笑,“我建议你喝一点,那样也许会比较方便我们下一步的谈话。”
“你不是不想和我谈刚才晚宴上发生的事吗?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
陶萜走到她面前,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在那样近距离的接触下,姒儿忽然觉得陶萜的呼吸里带了点温暖而蛊惑的味道。
陶萜缓缓地开口:“可以谈的很多,比如——”
他的一只手慢慢地抬起来,沿着姒儿的长发往上扣住了她的脸,另一只手将酒杯凑到她唇边:“喝下去。”那声音却不是命令,而是一点点诱惑、一点点温柔和一点点哄骗,轻得像一缕梦幻。
姒儿忽然间感觉到了害怕,在他深邃的目光里挣扎,拼命想去看清他眼神里那些复杂的感觉,但是却只能看见一片水色的透明。
陶萜将酒杯倾斜,那角度刚好可以让红艳的液体细细地流进同样红艳的唇里。红酒甜中带凉的味道一入喉,姒儿便立刻自恍惚中清醒了过来,她一把推开了陶萜,酒汁伴随着动作以一种独特的弧线洒出去,落到了地上。
陶萜的手里只剩下空空的杯子。
“你要干什么?”姒儿的呼吸有点急促,后退了几步,背抵住了墙。
“你为什么不走?”陶萜慢慢地说道,他的目光在灯光下闪烁着不定的神情,不再平静无波。
姒儿愕了一愕。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离开的,但是你没有走。”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对不起,我要回房了。”她儿转身就跑,但左脚才刚迈出去,身子就被拉了回去,重新抵到了墙上,陶萜探手抵住墙壁,将她围困在胸前。
“你要干什么!”姒儿惊呼,她不明白那心底的一抹恐惧究竟是从何而来,只是觉得非常非常不安,想挣月兑开陶萜的手,但其结果却是他越握越紧。
“放手!快放手!你抓疼我了!”姒儿叫道,后脑和后背撞到坚硬的墙壁,又冷又痛。
他想干什么!姒儿开始拼命地挣扎,但是陶萜的手太有力量,借助墙壁扣住她的身体,使她丝毫也没办法动弹!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声音仿佛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这样告诉他,告诉这个侵略者放开她。
陶萜凝视着她,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光线开始变得朦胧,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深邃的让人害怕的目光。至于那目光究竟代表了什么情绪,姒儿却不愿去想,也无心思去想,她只是拼命地挣扎,希望能够摆月兑那如影随形的束缚!
他究竟想怎么样!姒儿只觉自己的胸口快要被压得无法呼吸,扣着她腰的那只手更是想要捏碎她的骨头一样,疼得浑身直发抖。天啊!天啊!究竟是怎么了,他发什么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难道他有暴力倾向?他难道又想掐自己的脖子吗?种种思绪在脑海里跳动,伴随着恐惧与疼痛一起蔓延遍了全身。
“是你自己选择留下来的,那么……就不要怪我……”
“救——”她刚来得及喊了一个字,陶萜就猛然扣住她的下颔,唇飞快地印了下来。
姒儿只觉自己的大脑轰然一响——他……他想做什么?吻……天啊!他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怎么可以?
“住手……”狂乱地挣扎,想摆月兑身上的压力,更想摆月兑心里的压力!
可附着在唇上的力道,却顽强得不容人拒绝。无论怎么扭转颈项,都无法避开那如影随形的吸吮。
“不要……”每一次短暂的挣月兑,都会被陶萜更强劲的力量所制伏。拟儿近乎绝望,恍然中觉得自己再也摆月兑不了这个男人。
唇上传来尖锐的刺痛,他的舌强硬地撬开这道关卡,陌生的气息流窜进口中,晕眩而迷乱的感觉突然瘫痪了全身……
啊,不行的!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可是她好昏,脑子里混混沌沌……竟然兴不起一点一滴反抗的力量。
姒儿的手松软了下来,无力地垂在了身侧,终于向眼前的这个男人做了妥协。心里茫茫然的,竟不知到底是什么感觉……愤怒?惊讶?恐惧?反感?酸楚?羞辱?迷茫?或者,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眼泪无声地自眼角滑落,流到脸上冰凉一片。
陶萜的唇碰触到了她的眼泪,所有的动作都在那一刻突然停下。粗重的喘息声起伏在静谧的空气中,像是种尴尬的错误。
姒儿的身躯无力地沿着墙壁滑下,软绵绵地坐到了地上,浑身上下像被车子碾压过一遍似的酸痛着,恶心得直想呕吐。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在刚才的挣扎中用尽了,只剩下躯壳空荡荡地无处可支。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投放在很远的地方,看不出丝毫的悲喜,只有一片木然。
陶萜慢慢地在她面前坐下,凝视着她,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当他的指尖刚要碰到姒儿的脸时,姒儿忽然轻侧了一下头,避了开去。陶萜的手就那样地僵在了空中,过了很久才握紧成拳,慢慢地收了回去。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姒儿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陶萜的目光闪烁了几下,又复平静:“对不起——”
姒儿冷笑了几声,几乎是带着恨意地瞪了他一眼,忽地起身要走,陶萜忙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她。
姒儿回眸,眼神冰冷,像剑一样地射向陶萜。
陶萜松开了手。
姒儿飞奔上楼,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阶梯上,一下一下像是要敲到人的心里去。她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门,然后身子就跌坐到了地上,紧紧将脸孔埋进手里。
房间里很静,没有开灯,黑暗像是无声的保护伞,很容易就使人把真实的情绪释放出来。压抑的哭音,从指缝中逸出来,表达了主人纷乱而又脆弱的心绪。
为什么陶萜要这样对她……为什么?为什么!答案就在脑海里跳跃,但是姒儿实在没有勇气去抓住它,看看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下意识地逃避着面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只要那样做了,就安全了,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