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高烧的诱因,则发源于连续不断的噩梦造成的精神疲劳以及酒后睡在凉凉的风中。
左君彤做噩梦不是一天两天,噩梦醒来后,喝上几杯,也不是一次两次,但因为这样就在六月的夜风里着凉感冒就实在是头一回了。
虽然知道喝酒喝到睡着是自己不对,但被六月那夹带着热气的凉风吹吹就发烧发到39度,那就不是自己的错了,何况再加上眼前这个一脸嬉笑,美其名曰探视,实为闻风而动,特意来取笑自己的白衣男子,左君彤更有完美的月兑罪理由。
“这都是卫非绝的错!”单方面把自己痛苦的原因推究在不在场的人员身上,虽然是一种不值得夸奖的做法,但这却是人们最喜欢、也是最常做的一种做法,“要是因为这样而把我聪明的脑袋给烧坏的话,他要负全部的责任!”
说话的病人对着满屋的空气,放肆地抱怨着。
“是啊,是啊,都怪那个叫什么卫非绝的,看来玄武没有说错哦,我们的麒麟还真是动凡心了……”原本打算就此离开的白虎,却因为这句话以及下属们在门外的通传,而特意留了下来,看好戏的意味明显得就像是白布上的苍蝇一样。
“呃……你别听玄武胡说……我什么时候好回总部啊……”发现自己失言的左君彤迅速而明显地转移话题,免得白虎这个比玄武更碎嘴的家伙陷害自己。
“长老的命令,在你没有改掉败家的习惯之前,怎么也不会让你回去的。”白虎似乎不在意左君彤突然改变话题,反而顺着说了下去,只是用狭长的单凤眼,意味深长地扫视着床上聒噪不已的男子,手指间依旧夹着点燃的凉烟,不失优雅地抽着。
“我是麒麟啊,没有我在,麒麟堂怎么办……”虽然知道自己对于工作的贡献值一直是负增长的态势,但为了能尽早回到自己的地盘,重新拥抱柔软的真皮沙发做阳光浴,左君彤也不得不厚着脸皮抬出自己的最高级身份。
“麒麟堂去年因为没有你,每个人的年终红包多包了六个,而且,今年狂澜盟的装修费也减少了百分之四百,所以我想没有人希望我把你这尊败家麒麟搬回去。”白虎微笑,犹如一个贵族般。但说的话却异常地让左君彤泄气。
“……呜……我想回家……我要回家……”硬的看来不行,只能来软的了。
左君彤卑鄙地用最不要脸兼丢面子的方式,当场哭给白虎看,一心想让白虎心软,带自己回狂澜盟。
“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实在是太难看了吧。”隐约间听到门外的动静,白虎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诡异的光泽,熄掉烟,然后,“就算要哭,也要哭出点男人样,像这样。”
斑雅不群的贵公子,收敛微笑了,淡淡的愁容瞬间布满了脸庞。
当狭长的凤眼里出现水光的波动,然后,一种无形的悲伤之感在整个空间里弥漫开来。沉重的感觉瞬间掳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知道,我很清楚你在外面飘荡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但即使如此,即使如此我依旧不能带你回去,外面再辛劳、再无依,毕竟还有生存的希望,我不能让你回到那个地方,以你的性格,早晚都会被他们除掉的。”白虎轻声地说出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内容,但带着颤音和抽咽的语调,却足以让外来者误解。
翻了翻白眼,左君彤在心底徒呼无奈,虽然知道白虎那种表情是假装的,但左君彤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没有白虎“哭”得那么充满“真实感”。
“如果你回去的话,他们一定还会把你赶出来,甚至还会像今天一样绑架你,甚至试图杀害你……”白虎低头用手指轻轻拭去快要月兑眶而出的泪水,眼角的余光不意外地看到病房门外的身影。
噢?那个男主角,果然来了。
白虎的内心笑得异常愉快,要不是长年的表情训练,一般人不当场笑出来才怪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OK,我不回去了……”左君彤知道自己的软硬功夫都不如白虎,所以在白虎还没有把编造的话题扯得没有边际之前,主动扯起投降的白旗。
但白虎却丝毫没有收敛表演的意思,反到是变本加厉起来。
“你知道,我喜欢你,一直一直就很喜欢你。”带着几分浓重的鼻音,白虎恶劣地说着让所有人都吃惊的话,“虽然我是个和你同样性别的人,我知道我永远没有办法拥有你,但是保护你是我惟一能做的,即使我将为此付出生命……”
左君彤一皱眉,白虎在搞什么鬼花样?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居然扯到这种污七八糟的事情上来了?疑惑的眼睛扫到门口,却意外地看到门外僵直的人影,虽然以左君彤的角度,看不清来者是谁,但左君彤却有自己的一番猜测。
白虎这么不顾面子地胡扯一通,显然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这么看来,外面的人极有可能是催婚派长老们暗中派遣的跟踪大队。
白虎这个主意还真是不赖,如果长老们知道自己和白虎“有一腿”的话,催婚的锣鼓应该碎了一地吧,不愧是好兄弟,自己逃婚的时候,也不忘帮兄弟一把。
既然白虎这么卖力地演出,那么自己于情于理都要仔细地配合一下啊。
“你的想法我知道,”左君彤也耷拉下一张苦瓜脸,“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很想接受你的感情,但我现在很快就要死掉了,你让我怎么接受你的感情……”
喂,兄弟!我帮你吹,你记得要告诉大夫帮我写个什么绝症诊断之类的东西哦,否则牛皮就吹破了——左君彤用目光提示白虎,不要忘记收尾的行动。
知道了,难得你会配合我演戏,我一定找个让你不能生,也不能死的理由——白虎的目光回了过去,但心底已经笑翻天了。如果左君彤知道门外站的是谁的话,恐怕打死他,他都不会说这样的话。
“不,你骗人,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是那个叫卫非绝的男人,你的心里一直都有他,而没有我。”白虎悲愤无化地说着让左君彤膛目结舌的话,“自从你认识那个卫非绝之后,你就不再关心我了。”
“我……我……”好,这下可让左君彤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卫非绝,这一年来,你总是想着他……”
“我没有……”直接地矢口否认,常常会换来间接确认的效果。光看门外更加僵直的身影,白虎就有一种抱着肚子满地打滚的。
“你再否认也没有办法否定你自己心里想的东西,”白虎悲伤地摇着头,“以前,我妒忌,妒忌那个卫非绝,他夺走了你原本属于我的心;但现在我却不得不祈祷,只要卫非绝出现,我宁可放弃这段坚持了十几年的感情,只要,只要你能活下来……”
“……”左君彤决定放弃了,陪白虎发疯果然不是一件好事。现在相信外面的人已经被这狂澜盟的超级内幕新闻吓得傻掉了吧,算了,由白虎自己去闹吧,反正到时候这个烂摊子全得由白虎自己收拾。左君彤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当鸵鸟了。
“白血病并非不能救治的绝症,医生不是说了,只要好好调养,一定可以恢复的吗?不管怎么说,为了我也好,为了卫非绝也好,你一定要坚强一点,活下去,努力地活下去……”白虎一个人唱念俱佳地在一边编排着不知道多离谱的剧情,而左君彤则无奈地闭上眼睛由着白虎胡闹,却不知这样一来,足以让旁观者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