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用,什么路西华大人阁下啊……”安卓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神朦陇地嘟哝了——句。扑通!暹罗猫自然从她的膝头滑下,直接摔在硬木地板上。换作是在巴斯庄园,吸血怪猫路西华大人一定会抓狂,然而此时它只是勉强睁开一只猫眼瞪视安卓稚片刻,随即决定不与这傻笑的醉女计较,重新爬上沙发开始打呼噜。
“咦,龙舌兰呢?”安卓雅困惑地探头寻找。她要调“彩虹之夜”,怎么能没有龙舌兰酒?醉得忘乎所以的安卓雅当然不肯就此罢手,龙舌兰……龙舌兰……洒窖里一定有!
有时候,巧合与命运只在一线之间。
即使脑袋有些恍惚,安卓雅还是—‘步三晃地找到地下室,里面冰冷的凉意让她的神志略微清醒了些……龙舌兰,在哪里呢?这里大概有上千瓶酒,一·层层地平置在架子上,终年不见天日的酒窖只有微弱的照明,酒瓶上的小小标签让醉得眼神模糊的安卓雅头晕眼花。
哗!不小心手肘撞到角落的一排酒架,还好她下意识一把扶住,否则这七八瓶酒一定会摔得碎片四溅。这一撞倒让她注意到了墙角的一台恒温箱,造型典雅,小巧可爱。不由得好奇心大起,里面存着什么珍贵好酒吗?啧啧,这么有钱又嗜酒贪杯的医生真是少见!
不假思索地拉开柜门,里面却空得仅有一瓶酒。探手拿出来,她才看清那是一只尺多长的高颈水晶瓶,水晶瓶身折射着微弱的光线,在这昏暗的地窖里显得光芒四射。
这么昂贵的艺术品居然拿来装酒……没有标签,但暗红的色泽看起来像是葡萄酒,在透明璀璨的水晶瓶里如同流动的红宝石。医生的收入真的这么高吗?他不像在拿手术刀治病救人,倒像是拿AK—47去抢了银行。
已经将龙舌兰彻底抛之脑后,安卓雅一手握瓶,一手小心翼翼去拔瓶塞。塞得太紧,她死命用力,啪!瓶塞倒是成功拔起来了,然而剧烈振荡下,瓶中的液体溅洒而出,脸上、手上、衣服上,连一旁的酒架都溅落少许。
这……这是哪一年份的红酒啊?安卓雅蹙起眉,额角传来一阵抽痛,她瞪着手腕上似乎太过粘稠的酒液,为什么没有通常好酒那种酸澄的气息呢?
水晶瓶身上,一滴暗红色的液体慢慢聚拢,在重力作用下开始拉长、拉长、下坠。砰!砸在她脚背上。
寂静如同鬼域的酒窖里,这一声分外清晰。安卓雅没来由地惊出一身冷汗,背后寒毛倒竖。
因为酒精而迟钝的意识一点点重新凝集,这……是酒……吗?仿佛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她以一种艰难之极的动作将水晶瓶放到恒温箱上。举起自己的手臂,慢慢凑近自己的鼻端,伸出舌头轻轻一舌忝……
细细的却毋庸质疑的冰凉腥气一丝丝传回大脑。
这不是酒,是血。
顷刻之间,安卓雅最后一点醉意也如风卷残云,扫荡得一丝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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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的时候,翠西夫人总是一个很可靠的老朋友。
榜兰探长的请求其实已经侵犯了公民隐私权,不过在Rakia,翠西夫人的影响力某种程度上大于法律,因为她是Rakia独一无二的大股东。所以医疗记录和病历这些只有法医才有资格查看的资料,翠西夫人也为格兰探长弄了出来。
然而,他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齐默恩的有用资料。他没有医疗记录很正常(刚来Rakia几个月又没生过大病),但是,在所有的个人资料中,齐默恩是最简单到可疑的一个,年龄身高体重等等基本项目之外.就是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呢?
榜兰操长的疑惑,如果有人能解答的话,那就是伊斯特·海勒,因为齐默恩是他一手引进Rakia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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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时候,安卓雅常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记忆深处,那是一段半梦半醒浮在半空的时光,一如此刻。
梦游般地从酒窖回到地面,环视四周,已经非常熟悉的屋子忽然变得全然陌生。富丽堂皇历史悠久的古董家具不是拿来观赏而是随意使用,保存良好得足以进博物馆的艺术品被当做摆设,以前只觉得齐默恩品味奢侈,而现在,这一切突然有了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含义。
我讨厌阳光。
在生死之间,不存在一条清晰分明的界线,还有着许多不同的存在方式。吸血鬼只是获得灵魂的方式与人类不同罢了。
这世上有些真实的东西,远比神话更奇妙。
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面具。
安卓雅瞪着摆在眼前的心爱面具,那奇特的表情半哭半笑,仿佛是对生命的嘲弄。这一切……这一切到底是怎样发生的呢?她的呼吸几乎凝滞,残余在脑海中的镇静转为恐惧,再渐渐化为痛楚。心脏那里传来一下一下的震动,清晰可辨。
因为一直没有眨眼,眼睛开始变得酸涩,视线开始模糊,然而在一切变得朦胧之际,那张熟悉又陌生,亲切而英俊的脸却始终若隐若现。
再也没办法忍受,她霍然转身,冲出厂欧佛莱尔庄园。
第七章
榜兰探长在Rakia医院里找到了伊斯特·海勒,一身精致西装的他看上去略显削瘦,神情微微有些憔悴。
“齐默恩医生?”听到格兰探长的来意,伊斯特·海勒的脸色一冷,“他正在做一个大手术,您恐怕要等一等。”
“暂时不用。”探长说,“我想通过你了解一些事情,比如说,作为Rakia的直接管理者,你能否提供给我一些他的个人资料?”
通常情况下,伊斯特·海勒不可能违反规定透露员工个人隐私,然而,现下他与齐默恩是情敌,是死对头,他还是失败的一方,格兰探长认为这大可利用。其实,从齐默恩的名字跃上嫌疑者名单的那刻起,格兰探长就不得不但忧与他住在一起的安卓雅的安全,这种焦虑没办法向任何人透露,所以他下决心采用一些非常规的方式来尽快推进调查。
伊斯特·海勒一怔,警觉地看着面前的探长,“您对齐默恩大夫的关注有什么特殊原因吗?他出了什么问题?”
为了达到目的,格兰探长决定再往前走一小步,“没有任何相关证据支持这个说法。”他含糊地回答。
“照我看,这纯粹是外交辞令。”伊斯特·海勒略带嘲讽地说,“探长,您就直接说您想知道什么吧,Rakia一向是与警方配合良好的公共机构。”
齐默恩医生,从未留下过关于身体状况的任何资料,也从不参加医院的体检。他没有健康保险,早在我将他从瑞士的私人医院请到Rakia之前,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也许是因为某种怪癖吧!
在Rakia他一直坚持只上夜班。血型?抱歉,我不知道,也许没有人知道。
他的从医经历完美无缺,斯坦福医学院毕业,医学博士。成为医生前的个人经历?抱歉,您知道他不是本国人,我们对此一无所知。
榜兰探长失望离去后,伊斯特·海勒站在落地窗前发了一阵呆。半晌,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诡异笑容,嘴角微微上翘,眼睛周围却纹丝不动。这一瞬间的笑意显得冷酷无比,很难想象这么冰冷的表情会由现在一向温和绅士的伊斯特·海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