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天使轻轻地,求恳似的呼唤主教的名字。因为有他的存在,她从来不担心自己会受到组织的惩戒,然而……威尔又如何呢?尽避她安排了保命措施,也无法肯定Kay会同意谈判条件,毕竟,威尔此次所犯的,是INC的大忌!
他永远没办法不对这个孩子心软啊,主教无声地叹了口气,幸好这种弱点只有一个,否则他还真该考虑改行当牧师了。
“威尔·文森特,代号冷火,触犯红色条令第一、四条,以‘黑刀子’处死,执行人:拉斐尔·席洛。档案117号封存注销。”
“天使因病不治,葬于意大利,见证人:拉斐尔·席洛。档案118号封存注销。”
“从今以后,INC不再有‘冷火’和‘天使’。”
主教对天使微微而笑,“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吗?”
天使的黑眸浮起薄薄的雾气,而在雾气之后是如释重负的焕发神采。她深深凝视主教,“谢谢你……拉斐尔。”
而本以为非得经过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斗才能月兑身的冷火,则完完全全被这样的状况弄得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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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旧金山·INC总部
“辛苦了,奥拉比先生。欢迎无恙归来。”端起热气腾腾的咖啡杯,靠在皮椅里的中年亚裔男子笑眯眯地向来者打了个招呼。
“哼!”修特·奥拉比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托您的福,总算活着回来。”
“愿赌服输嘛,年轻人,我们有约在先不是吗?”
“以后再有这种‘好差使’,麻烦还是忘了我吧。耍诡计、扮坏人、挨枪子、没酬劳,怎么听都不该是‘鬼影’会干的蠢事。”
“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也不喜欢总是麻烦中情局去做私人侦探啊。”Kay笑得越发灿烂,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你一直追查的,你母亲的资料。”
修特·奥拉比例没急着取资料,眯起眼瞧着Kay,“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把冷火和天使踢出INC?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嘛……”Kay悠悠地笑了,“我也是一个父亲啊。”即使不算个好父亲,也会希望能为孩子做点什么吧……
出了Kav的办公室,修特·奥拉比一眼瞥见丰盛的金色发丝飘过走廊,他立刻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宝贝,等等我!”
金发碧眼的美女脚步顿了顿,却不像有停下的意思。
“真无情啊,枉费我为你煞费苦心地出谋划策,一达到目的就把我甩了……呜……我破碎的心……”如影随行地紧迫盯人,誓要争得佳人回顾。
深谙此人打死不退的蟑螂个性,知道不理只会让他更得寸进尺。女巫无奈回头,脸上却是和颜悦色,“好久不见了,病毒,任务完成顺利吗?”
“喔,真是‘好久不见’啊……”他会意地眨眨眼,“久得让我担心是否已经被抛弃在遗忘之海了呢。为了避免这种悲剧,我们不如重新再介绍一下彼此吧,修特·奥拉比,代号‘病毒’,请问小姐芳名?”
她如琥珀般透明的绿眼睛泛起笑的涟漪。是的,现在可以重新开始新的游戏,在这场游戏里,她和他将成为主角,她已经厌倦为别人配戏了,“安费德丽蒂·克拉珊诺斯,代号‘女巫’。很高兴认识你,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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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比雷埃夫斯港
一艘雪白的游艇静静地泊在港中,船身随着海浪微微摆荡,等待它的主人扬帆启航。
远行的人与送别的人都站在码头,气氛有丝沉郁。
“就送你们到这里吧。”主教向冷火点点头,此去便是海阔天空,再也无拘无束,希望他们能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多谢。”冷火肃容。两双眼睛互望片刻,交换了男人之间的托付与承诺。
“天使,”主教微笑着对一言不发的少女说,“以后拉斐尔不能陪你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天使乌黑的眼眸像泉水般清亮,带着一种奇特的神采。她走上前紧紧地拥抱了主教,这个默默陪伴了自己十四年的、亦父亦兄的男子,虽非情人,却是知己。她欠他良多,只能这样补偿了。
“谢谢你,拉斐尔,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在他怀中,她轻轻留下离别的谢意,千言万语,只此一句。
然后,她踮起脚尖,一个浅浅、淡淡、羽毛般温柔的吻——落在他唇上。
天使的礼物,是最初,也是最终的。
一旁的男子瞬间僵化成石像。
主教一怔,却看见月色下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顽皮与歉意。心领神会的他也挂起一抹笑容,INC的“天使”,并不是从来只有洁白的羽翼啊!
“分手之前,拉斐尔再教你最后一招吧……想要把吃醋的男人激到吐血的吻是这样的……”他向那两片红唇低下头,还未沾到已被一把大力横加推开。及时站稳没有摔出去是因为早就暗自戒备。
“主教……告辞!”将爱人紧紧拥在怀中的冷火抱着菲利克斯,头也不回地跳上甲板,迫不及待地启航。再迟一秒他说不定会忍不住拔枪干掉这碍眼至极的家伙!
“拉斐尔——如果你知道了幸福的颜色,一定要告诉我好吗?”遥遥地,天使在向他挥手。
游艇远去,水波依依,像临去的告别。
主教伫立码头,眺望水光粼粼的远方,海风吹动他的衣袂,月光下,他身影萧瑟,若有所思。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令他如此呵护了。拉紧风衣,他转身走向另一个世界——
黑暗的、危险的、孤独的世界——没有天使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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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艇静静地飘荡在黑沉沉的海面上,清冷的月光撒落银芒,为甲板铺上了一层白霜,此刻,除了海浪摇动船舷的轻微拍响外,星月无声,万籁俱寂。
一抹单薄窈窕的倩影悄然自船舱踏上甲板,漆黑的头发散落两肩,宽大的睡袍被海风吹得飘飘欲仙,几乎让人错认是子夜的精灵。
她走到船首,倚着船栏,垂首凝望泛着银光的海浪,唇角慢慢地勾起一个绝美的弧度。“此时,此刻,”她低低自语,“我所感受到的幸福,超越了这世上的一切,我愿用我的生命来换取这样一刻钟时光……”
“上帝,您已经实现我所有的愿望,我对您再也没有别的祈求了。”合起双手,她以近乎虔诚的心情划了个十字。
“天使!”
一个混合着恐惧与震惊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下一秒,她已落入一双铁臂之中,劲道之大拖得她滚倒在甲板上。
“你想干什么!”他牢牢抱住她,气急败坏地吼道,“跳海吗?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不惜以死亡来摆月兑我?你……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对你的感情可比‘恨’要强烈得多了。”她索性赖在他身上,巧笑倩兮地回答。
他闻言脸色铁青,双臂更加收紧。比恨还要强烈,看来她真是恨他到骨子里去了。“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他低声而晦涩地说,“即使你恨我也罢,这辈子我决不放手!你——是我一个人的!”
他又误会了。她秀眉微蹙,莫可奈何地看他。从来不知道威尔原来这么笨,究竟要她怎么说他才会明白?这世上比恨更加强烈的感情,只有——爱啊!
“除了说这些,难道你就没有别的方法来留我了吗?”
“呃?”他一愣,迷惑地皱眉看她。
“比如说这样,”她昂首轻吻他的额,“这样,”又一个吻落在他脸颊上,“还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