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前一夜,戚绛影穿著一身艳色的红衣,莲步轻移至冷君敌的房里,娇眸刚凝上他,就给了他一抹笑。
“你喝了酒?”冷君敌微微皱眉。“不会喝酒就别学别人喝酒。”他语气下甚佳地说道。
“不喝酒的话,我没有胆子。”戚绛影冲著他微笑,那微笑,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凄美而壮烈。
“先别说话。”戚绛影伸出纤纤柔荑,覆住他的唇。“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呢。”她拿出一卷纸筒塞进他手里。
“这是什么?”冷君敌凝眸向她,却被她清艳的模样震慑住。
今夜的她,美得不可思议。
“你打开看看。”戚绛影颔首,露出难得的恬适微笑·
冷君敌黑眸凝了她片刻,终於打开那张宣纸。
上头是她娟秀的宇迹,一宇一句地写上——
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於床前!
“这是什么?”浓眉微微挑起,冷君敌再问。
“陶渊明的闲情赋。”许是喝酒真的有壮胆的功效,平日连欺近他都不敢的戚绛影再度用素手覆住他的唇,示意他噤声。“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不愿为五斗米折腰的诗人竟然这么浪漫。你看,他想变成他爱人的鞋子呢。变成爱人的鞋子,不就可以天天都跟在爱人身边行走了吗?可是,人不可能永远不停地走路,总是会停下来的:爱人要休息的时候,就会把他丢在一边,不理他了。”她一边说著,水眸一边笼上重重的忧伤。
“你醉了。”冷君敌冷冷说道,一如以往地将她按上自己的胸前。“睡吧。”他轻声哄著她。
“不,我不睡。”戚绛影下再一如以往被睡意掳掠,反而抬起头来,以那澄澈无比的双眸看著他。“你知道吗?我好羡慕陶渊明。”
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道:“他至少可以是爱人的鞋子,可是我连你的鞋子都不是……我只是你的影子,一个永远触不到实体的影子……”雾气迷蒙了她的视线,她眨了眨眼,想将他看得更清楚。
“绛影。”冷君敌忽然低低切切地喊了一声,亲吻上她的柔唇。
“不……”戚绛影陡然推开他。“你知道吗?我原来以为只要拥有你的背影就可以的,可是……我发现我愈来愈无法满足於这些。想要完全拥有你的意念让我几乎疯狂,可是你绝对不可能为了我这样一抹影子而停驻……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以走来解决一切。”
冷君敌沉默无声,黑眸涌现复杂的意绪,而她,依旧无法看清。
“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戚绛影哀哀地说道。“原来我真的注定只能当一抹影子。离开你,我已经说了很多年,但是真正要走的时候,我才发觉,影子根本没有办法月兑离实体而活。”
冷君敌仍然未动声色,只有那双黑亮的眸子陡地激射出更多让人难解的光彩。
“多悲哀啊,直到真的非走不可的这一刻,我才真正发现——我离不开你……我不想离开你……”戚绛影幽幽地抚著他俊美的轮廓。“可是我却一定要走……因为也许只有这样,你才会记得我……只能说也许,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会不会记得有我这一抹影子的存在。”
冷君敌的薄唇微启,而她纤纤玉手再度覆上他。“别说话。今夜,什么都别说……就让我拥有你,完完全全地拥有你,好吗?”
如同献祭一般,她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自己的扣子,将最纯美的自己赤果果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冷君敌嘶吼一声,终於再也难以保持平静,疯狂地将她重新纳入自己的怀里。“绛影——”
“不。”戚绛影缓缓摇头,水亮的眸光坚定无比地瞅著他俊美而狂乱的容颜。“今夜,让我感觉你。”
她坚持地说道,笨拙地吻上他的唇,吻著他的眉眼,吻著他的鼻梁,一丝一点地感受著他的完美。
她的爱,滴滴点点地,汇成了缠绵。他的冷凝在今夜抵不过她的固执,终於让她主导至激情的顶峰。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冷君敌突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你的一字一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戚绛影淡淡地笑道。天底下,恐怕也没有人像她一样,将他每句话都奉如律法了。
“那就让我提醒你。”冷君敌浓眉一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绝对不会!”
他猛然一喝,两人终於紧紧地结合,激情狂烈地再也分不清彼此。
第十章不离
记得你说过的,永远不放我走吗?终於,我要告诉你,从今而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
“影儿,昨天夜里,我看到你从少庄主的房里出来。”楚振域欲言又止地,“你喜欢他吧?影儿。”
连继爹也看出来了吗?戚绛影扯唇微笑。“都要嫁人了,还谈什么喜不喜欢?”就算是再怎么深的爱恋,对她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影儿。”楚振域表现出极度不舍的模样。“恕继爹直言,你真的舍得让别的男人碰你?”
戚绛影恍然一怔。她真的能让其他的男人碰她吗?她不知道……
“影儿,爹舍不得看你后悔。”楚振域把一个药包放进她手里。“今天夜里,把这个加到新郎倌的酒里吧。”
戚绛影低首凝著手里的药。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真是为了她吗?要加吗?真的要加吗?一切都留到今夜再说吧……
新婚夜里,烛火摇曳。
戚绛影捏紧了手里的药包,仍在做著抉择的时候,已经传来了轻微到几乎让人听不见的脚步声。
是男人的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感觉到有些熟悉。好像……好像是他的脚步声……
怎么了?是因为太思念他,所以连别的男人的脚步声也听成他的了吗?
男人的脚步声到她身畔停下。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冷迫的压力。
真的好像他……
原来,她在还没有完全离开他时,就已经开始思念他了吗?
男人微笑,掀起了她凤冠上的红帕。
在那一刹那,她整个人为之震慑——
怎么就真的是他?!
“不……”戚绛影猛然摇头,怀疑是自己看下清楚。“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是你?”
是上天终於眷顾她,派了一个像极他的人来当她的夫婿了吗?
“是我。”冷君敌唇畔噙著冷魅的微笑。“后悔吗?你无论如何逃,都逃不出我的怀里。已经拜过天地,你是我的妻了。”
“不——”戚绛影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网笼住,竞觉得呼吸困难。“我嫁的明明是无剑门的门主,不可能是你……不可能是你……”因为太过激动,她竟然撞倒了桌上的两杯交杯酒。
“为什么不可能?”冷君敌扯唇冷笑。“我就是无剑门的门主。惊讶了吗?你继爹想要玩我,可还早得很。”
“不——”戚绛影睁大明眸,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继爹没有要玩你,他只不过是想要——”
“你到现在还帮他说话吗?”冷眸突地厉光暴射,薄唇瞬间掳住她苍雪的唇,疯狂吻噬著。
“她怎么会不帮我说话?”一把刀突然冷冷地从后头架上冷君敌的颈子。“从七岁开始,我就一直表现出疼爱她的模样,她为什么不会帮我说话?”
戚绛影从冷君敌的吮吻之中挣月兑。是她继爹?怎么可能?
“不……爹……”戚绛影不断地摇头。“别告诉我这一切真的是你做的……别土口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