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难不成留在这里吗?”戚绛影回首,晶亮的眸对上他的,突地脸色一变。
他该不会……她想著,惊愕地倒抽一口气。
“你爹下是要你跟著我吗?那你怎么能走?”冷君敌薄唇噙著残忍的微笑。“没有见到我享受这名女子,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享受?”
戚绛影被他的一番话剠得惨白著一张秀颜,呆伫在当场。
要留吗?她能走吗?她真的不能走吗?
“公子。”戚绛影挑选出来的那名女子已经宛若水蛇一般缠上了冷君敌顽长的身躯。“别这样,人家会不好意思。”
发嗲的语声让她毛骨一悚。冷眼觑向那名女子,戚绛影更是错愕。她怎么会选上一个如此俗丽的女人?能配得上他的,应该是……
不!别痴心妄想了。她怎么能够……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她。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冷君敌吐出邪佞诱人的魔音。“她都不在意了,你在意些什么?”食指摩弄著对方的艳唇之际,黑眸探向戚绛影。“绛影,你不会不好意思,不是吗?”
她能说些什么?
她能大哭大闹说她非常在意吗?她能疯狂地说她无法承受吗?彻底的凄凉漫上戚绛影的心头。
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点头——连头也点得万分困难,一颗头颅重得像是根本抬不动一般。
见到戚绛影点头,冷君敌的眸光一闪,转向身旁的女子。“我就说了,你都是她亲自送来的,她不验收一下我们的快乐怎么行呢?”他妖惑地吻向对方的粉颊。
恶心。
戚绛影陡地感觉到有股酸味从胃口翻涌而上,不停地想往她的唇口窜出,她只能不断的压抑,不断地忍耐。
眼前的男人勾情地吻上女子的的耳垂,女子则难掩热情地攀得男人更紧,两个人迤步往床的方向。
戚绛影感到无比晕眩,站在原处无意识地摇晃著,眼睛和耳朵已经失去了功能,再也看下到、再也听下到……
浑浑噩噩、飘飘怱怱,只要无知就不会痛苦……
她就这样飘浮在无意识的境界之中,完全感受不到眼前男女的缠绵,直到床边突地爆出一声男子的低吟。
“滚。”
那声音是低沉轻柔有如魔鬼的勾魂之声,戚绛影愕然瞠大了眼,看见那名女子服装不整地飞快奔出房内。
她又回眸注视著他,却被一道亮晃晃的光芒刺得险些睁下开眼。
“你不问我享不享受吗?”冷君敌的薄唇泛出讥嘲的笑意,灼亮的黑眸幽幽地锁著她。
“你享不享受?”戚绛影有如木头人似地问道。
“一边交欢一边要注意对方会不会暗杀你,你说,这是享受或是不享受?”冷君敌手边那把匕首兀自闪烁著灿亮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戚绛影倒抽一口气,水眸瞠得圆大。“她想要杀你?”她不敢置信地问道。
冷君敌不置可否,只是拿著那把匕首步下床,无声无息地往她的方向迫近,直到整张俊容就在距她咫尺之处。
“我刚刚一点儿也不享受。”冷君敌的墨眸闪动著邪恶的光芒。“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戚绛影倩容微变。“你该不会是想要我……”
“你以为呢?”仍是迷离的回答方式。
戚绛影紧紧闭上美眸,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又将灵灵秋眸睁开,直勾勾地看著他。“如果你要的话,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反正我本来就只是仆人奴婢之流的人罢了!”
“你倒是很有壮士断腕的心。”冷君敌的唇角扬起嘲弄的微笑。“不过,你现在实在太稚女敕,尝起来恐怕不太合我的口味。”
他总有一天要得到她,但并不是此刻。她现在的身躯根本还没有成熟到可以承受他。他会等,等到她完全成熟的那一天,再疯狂地要她。
“你——”戚绛影原来苍白的容颜被他一句话给激得通红。“你要是不出门的话,我要回房了。”
唯有远远的逃离他,她的心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平静。
“不好意思,可能要搅乱你的计画了。”礼貌的微笑只是表面,真正的锐剠其实包裹其中。“我现在正要出门,不过那个地方,我想你不太适合去,毕竟你还没成年呢——虽然已经是可以当别人新娘子的年龄了。”
别人新娘子……她的脑子又是一阵晕眩。“我要去!不管什么地方,我都要跟著你去。”
她不能失了对继爹的约。不能。
“别眼著我去,否则你缓筢悔的。”暗黑的眸光幽幽射向她,提醒了她即将会有的劫难。
“不,我要去。”戚绛影的唇畔露出一抹笑,凄美而坚决。“我要跟著你。”
反正,她从来就没有不悔过,那就多悔一次又如何?影子,是没有自己的道路的。
伫在门前,看清楚冷君敌正要迈步进去的地方之后,戚绛影的心突地痛苦地纠结成一团。
原来,再一次后悔的感觉,是无以复加的痛楚。
“都已经跟来了,你不进去看一下吗?”冷君敌唇边浮著勾引的笑容,邀请她一同进入眼前迷幻的声色世界。
“我不进去。”妓院。肮脏的男人和肮脏的女人。戚绛影的眉头紧紧地皱起,几乎要呕吐出来。“我在外头等你。”
“你可能得等很久喔。”冷君敌不忘提醒。“不先回去吗?省得你那亲亲好继父关心你。”
戚绛影淡淡地摇著头。“比起我,他更关心的,是你。”她心中始终清楚著这一点。
不论在他心中,还是在她父亲的心里,她都只是他的影子而已……
“影儿,昨夜你跟少庄主去了哪里?”戚绛影跟随冷君敌回到名剑山庄,楚振域在与冷君敌打过招呼之后,立刻找上了戚绛影。“那个女人他究竟喜不喜欢?为什么还有精力跑出去?”
“他不喜欢。”戚绛影冷冷地回答,一想到那个攀附上他的女人,就头痛欲裂。略过了那件刺杀事件不提,疲累至极的她勉强交代道:“他无从发泄,所以就到外头花天酒地去了。”
而她,只能痴痴在外头,等他一整夜。
“花天酒地?”楚振域的脸色愀然大变。“他怎么可以到外头去花天酒地?他可是名剑山庄的少庄主!影儿,你能劝劝他吗?”
“他怎么可能听我的劝?”戚绛影唇畔浮现凄然的微笑。“爹,我没有办法捉模他的心思。”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啊。
“唉,他实在受庄主被刺杀的影响太深了。他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人啊!”楚振域感叹地说道。“算了,影儿,这一点爹不要求你,爹只请你好好跟著他,以防他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好吗?”
“好。”戚绛影仍旧无路可选择。然而承接下来,心却更为痛楚了。一爹,影儿好累,恕影儿先行回房睡觉了。”她盈盈欠身退开。
已然白日了,睡得著吗?
不。
黑夜的执守换来白天的失眠,值得吗?
不。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她所能选择的,她只能下断地看著他继续游戏人间,让他继续将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然后一日日地枯瘦……
真的没办法入睡。
无论在床上躺多久,戚绛影发现她的意识依然清醒。这样的情形,伴著他去青楼愈久,也跟著愈来愈长。
每个夜里,她被无比深刻的痛楚袭击,然而每个白天,她却被始终如一的清醒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