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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 第9页

作者:槐绿

殷采衣诧异地扬了眉,“这么容易便给你瞧出来了?”又笑道,“原来相从虽然食不言,八卦倒是一样听的。”

那种态度哪里瞒得了人?前因后果想也不必想的。相从想,但并不说出来,安静地捧了茶杯浅啜。

殷采衣体谅她体力有限,接下来小半天,就一直坐在茶馆里。只是总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天色一暗,他立时就跳了起来。

第四章红绿院(1)

红绿院。

灼艳艳夜放千树,十二楼连苑,燕燕轻盈,莺莺娇软。

花月正春风。

刷!

完全不同于宿柳这个香艳绵软的名字,跟在老鸨身后的美人人还在梯上,一鞭已先凌空甩了下来。

楼里其他人居然都没什么反应,喝酒的喝酒,寻欢的寻欢,适应力显然都被训练出来了。

两根手指精准夹住了鞭尾,一扯,眉梢挑出无限风流,“长了两分力道,拿多少人练出来的?”

“我在公子眼中便是这等母夜叉形象吗?”美人唇边漾起的是不相上下的勾魂笑靥,“公子好灵敏的耳目,宿柳回来不过五日,尊驾已至。当真如此挂念我?”

殷采衣含笑放了鞭尾,执手为礼,明亮宫灯的照耀下眉乌目秀,“何须青鸟,但有灵犀。”

美人娇笑,艳不胜收,“多谢公子美言,折煞贱妾。”

神采照人的青年,天姿鲜艳的美人,两人一上一下短短两句话的工夫已将楼里众人的目光全引了过去。察觉到那许多视线,宿柳骄横地扫过去一眼,转头收了鞭子道:“公子跟我来吧,这里人多,不好说话。”

“固所愿矣。”笑着应声,悄扯了不知在什么出神的相从,二人在各种异样眼光中踏上了楼,身后跌落一地不得美人青睐的痴心。

“这位小鲍子是?”宿柳奉上茶来,“公子几时有了带人逛青楼的好兴致了,要不要我介绍位相熟的姐妹?”

殷采衣笑道:“不劳你费心,也不必管她。小孩子害羞着呢。”

“别装得像过来人似的,公子不也守身如玉吗?”横波柔媚送来。

殷采衣干咳,端茶喝了一口,取出装珠串的丝绒红盒来,“我也是凑巧路过,时间仓促,来不及备什么礼,改日必定补上。”

宿柳随意接过来,“罢了,公子来也不是为我,就别和我打太极了。这半年幸不辱命,倒真给我打听出点消息来。”

殷采衣声色不动,只眼睛深处聚出一点光亮,“如——何?”

她迟疑着:“公子,你先对我说,可是非那人不可?招惹了满天下的姐妹,自毁了清白声名,不过是要我们帮你找寻一人,她真无可取代?”

捏着杯身的修长手指微颤,殷采衣微笑着,“柳儿,不是我瞒你。事到如今,我到底对她是什么心思真的连自己也不知的。我不过清楚——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她而已。”

宿柳面有不忍之色,“公子,我说了,你别太当真。你又不肯告知真名实姓,到底怎样,我并不敢肯定。”

“可是——”深吸了一口气,喀嚓一声脆响,茶杯硬生生在他掌间碎裂。殷采衣像是费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可是,不测?”

那“不测”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声音似乎也跟着碎裂。

宿柳万料不到他反应如此激烈,吓了一跳,“我说了不肯定的啊,公子你别认真。不过是个大概的消息,又过了这么多年,弄错了也是未可知的事。”

“你不用安慰我——”凝视着手边的碎瓷,声音嘶哑无比,“落入那种地方,她又是那种出身那种性子,怎么肯忍——怎么还会有活路。不过是,不过是我一直不死心罢了。累了你还特地去京城呆了半年。”

宿柳忙道:“公子教我鞭法,我帮公子找人,这是当初交换好的条件,有什么好累的。”

“我——”刚说出了一个字,像是痛心过度的样子,殷采衣竟然一头倒了下去。

宿柳大吃一惊,忙起身过去相看,“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凡事想开些好,我那消息原来也不确实的——公子?”

她又唤了两声,还是得不到回应,只得叹了口气,向相从道:“小鲍子,他大约是走不得了。你可有去处?”想想补充道,“若是不放心,你今夜就歇在隔壁也好。”

一直没说过话的相从像是忽然被惊醒一般,“啊?不麻烦了,我扶他回去就行。”

宿柳笑道:“还说不麻烦,这岂不是更麻烦?再说公子这么大个人,你扶得动吗?”

相从看着她,慢慢地道:“姑娘,他若知道你如此对他,会难过的。”

宿柳惊讶,“小鲍子,你这话什么意思?贱妾愚钝,听不明白。”

相从淡淡道:“你要我相信拂心斋的人这么没用,实在不大现实。我们在客栈定了房间,所以殷主事不会有留宿的打算。”

春水般的眸子眯起来,“小鲍子好利的一张嘴,你在公子面前也是这般吗?只怕,未必吧?”

“我也以为我的情绪不会这么外露的。”眉眼淡薄少年模样的人静静道。

只是,这种地方很容易勾出很多不好的回忆,属于那个时候的锋利,也压抑不住地浮现。

宿柳向她走近了两步,“我不管你是谁,和公子什么关系,出去。”

“解了他的药,我自然走。”

“不可能。”傲然拒绝,眸中燃出势在必得的烈火,“你知道我为这一天等了多久?要骗得他完全不设防又有多难?好不容易给我等到,今夜之后,他就是我的。”

相从平静迎视她,“他心系旁人。”

“我知道啊。以前,我每听他说一次就心痛一次,其他那些傻子姐妹也是一样的吧?谁相信呢,风流天下的殷采衣,谁也没碰过。他整日里只惦记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什么繁花都看不见,我有多心痛——”唇边绽开妖娆的笑意,更凑近了两步,柔声道,“你,也就有多心痛吧?”

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

“还装什么呢?”宿柳肆笑,“我入青楼八年,难道连男人女人也分不出?难道连喜欢的眼神也认不得?小丫头,你太女敕了。”

“喜欢一个人,不是这么喜欢的。”按捺住心中渐起的怒意,相从道。这种地方,她是真的不能心平气和。

“你在跟我说教?”宿柳嘲讽地勾起嘴角,“春宵苦短,姐姐没空奉陪。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请?”

手缩进了袖中,安静的少女眼中风起云涌,如同压抑了许久的什么东西终于被放出来了一般。昏黄的烛火一阵明灭,原来刻意造出的暧昧气氛,陡然间沉淀下去。

那眼光再度看过来的时候,宿柳毛骨悚然,有一种很强烈的——被盯住一样的感觉,竟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放人,我不与你为难。”

宿柳下意识往殷采衣的方向看了过去,恰见到他垂在桌边的手指微微一动。少量的迷药效用已经过去,接下去发作的就该是——

她一定要得到这个人。

咬牙,勇气不甘全由心底升起来。她伸手模向腰间,娇斥:“休想!”

距离过近,长鞭的效用只能发挥一半,但同时相从也没有闪避的余地——她也并不想闪。

出乎宿柳意料的是,相从不退反进,竟然舍身扑了过来。鞭尾在她颊边扫出血痕的同时,一样碧青的东西也由她袖中蒙上了她的口鼻。

是一串榆钱。

宿柳自然不知道那串榆钱上涂有麻药,事实上,她刚看清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已经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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