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势太急,进门时一脚绊在门槛上,有喽罗禁不住惊叫。
温宣桑笑眯眯地往下摔,慌什么,反正有大哥在,说什么也不会让她摔着的。于是只用力抓住手中的宝贝成果——
砰。
标准的五体投地姿势,头晕目眩,无数金星群魔乱舞。
“天——”瞠目。
“一定好痛,听声音就知道了。”倒吸口凉气,心灵脆弱的感同身受地模模脑袋。
“这么正面摔下去,会毁容的吧?”同情,“不知道那小妞还要不要。”
镑种各样的声音过后,终于她期待的那个响了起来。
“宣桑,你没事吧?”
你这么摔一下看有没有事!眼泪汪汪又委屈无限,因了在这个人面前,那无限的委屈更加无限。呜,她的鼻梁不知有没有断——
一根手指轻轻把她的下巴挑了起来,泪眼??中,见到久违半月的俊颜。
“大哥,你好像又好看了一点呢。”脑子还在昏沉中,下意识说出心里所想,配合唇角花痴傻笑。
温良玉垂眸,轻声问:“看来你没事?”
“谁说的?大哥,我好痛哦——”这个姿势太辛苦,温宣桑勉强爬坐起来,一手捂住鼻梁,一手扯住他衣袖,“你为什么不接着我?我要摔成白痴怎么办?”
“这种心你完全不必担,”温良玉的声音还是很轻,“原来就是了,摔一下说不定倒能聪明点。”
“讨厌,大哥你又拐着弯说我笨!”气愤愤瞪他。以前她额上有道小小小小的伤痕,大哥也紧张得不得了,现在看她摔成这样,居然还嘲笑她!
“其实你实在该感谢这一摔的。”青年终于半抬了眼眸,唇边扯出不明危险的浅淡笑意,“抵消了我想掐死你的想法。”一股淡淡的气氛发散了开来,恰站在对面能看清他表情的一个喽罗忽然有奇怪的感觉,老大——这句话不是开玩笑,他竟是认真的!
温宣桑眼也不眨,眸中凝聚了半天的泪雾却撑不住,凝结成一颗泪珠滚落了下来,“你恐吓我。”
她瘪瘪嘴,这一动作更多的泪珠落了下来,她松了他的袖子抬手欲抹,这才记起来,献宝一样把一叠宣纸塞给他,“大哥,你看,你说的事我有照做哦,那一半书名一共五十二个我都会写了。虽然难看点,虽然是挑了字数少的,不过一个都没少。对了,你要不要我念给你听?这个是‘大学’,这个是‘论语’,这个是‘三字经’——”
温良玉似笑非笑,“你还真会省事,大半都是两三个字的。”
“谁让大哥给的期限那么短,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期待地盯着他,漾开笑颜,“算我过关吧?”
“过关吗?”柔软重复,温良玉叹了口气,“宣桑,你以前一旦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不是装傻,就是千方百计找别的事来分我的注意力,或者做件好事来讨好我。今日你三管其下,想必——也是知道我有多生气了?”
“呃?”
“宣桑,我实在不该说你笨,以前那些,你只当我没说过好不好?”
原本已缓过劲来的鼻子再度剧烈酸涩起来,眼睛几乎睁不开,“大哥——”
青年打断她,眸中幽幽点点的冷光,“你若是笨蛋,那被笨蛋骗了六年的我又算什么呢?我可不想全骂到我自己头上。”“大哥大哥,”慌了,脑中一片空白,原来捂住鼻梁的手死死去抓住他衣袖,“我可以解释的,真的,我不是有意的——”
“解释什么呢?说你其实是云养德最末的小女儿,是云起的妹妹?你有六年的时间可以解释啊,”悠悠软软地叹息,尾音拖拽出一丝倦然,“你不说,现在你终于想说,我却已没有兴趣听了。”
在场几个喽罗一齐石化。
“……”果然全被查出来了。
这些日子隐隐的害怕终于全成了真。早该知道,她警告云起说别以为大哥查不出来,现在不知道他查到云起什么,自己的事情却是一件也保不住了。
“大哥,我不说只是根本不要再当云家人——”
“我什么都不想听。”他打断。
“大哥你别生我气啊,你想怎么跟我算账都可以的——”她真的不想再次被扔下啊!
幽冷的眸光锁住她,温宣桑有些怕,因为从没见过他这种目光。
却不敢后退,僵硬着任温良玉的手指重又挑了过来,俊颜跟着放大,然后垂下了眼。
看不到让她害怕的冷光,正松了口气,唇上一痛——竟是温良玉狠狠一口咬在她的唇上!
是真的咬,咬完了旋即退开,手指跟着收回。
理智在九霄云外飘荡,呆滞地凭本能模上唇,触手处一片湿意,她不会被咬下一块肉来了吧?会很难看的。
“你最好别再让我看见,”温良玉已拂袖起身,淡淡丢下话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气,在此之前,也不知道会作出什么事。不想被我掐死——”
他人已到门外,最后一句话和着纷飞宣纸一齐掷进来,“就离我远点。”
没听分明他的话,温宣桑只是下意识前倾跪倒,伸长了手去抢飘飞的宣纸。
“三、三当家,”喽罗结结巴巴地提醒,“你流了好多血——”
一滴,两滴,渐渐在地上变成一片,两片。
“三、三当家,你还好吧——”胆小的嗓音开始抖了。三当家流了这么多血,没哭得分不清眼泪鼻涕就够诡异了,竟然,竟然还在笑——赫!
温宣桑终于捡回了全部墨宝,腿一软,重又坐倒在地上。
血迹斑驳的唇角微微扬起着,大哥生气了——她知道,很生气。她要是被笨蛋瞒这么久也不会高兴的。
所以大哥生气——一点儿也不可怕的,至少他肯对着她生气,没有不理她躲着她,只冲着这一点,她就再被咬上几口也是要蒙在被子里偷笑的。
“三当家?”孟含晖蹲到了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有没有觉得——你的鼻子也在流血?”难怪到处都是。
“呃,嗯?”终于把这一句听入了耳中,温宣桑抬手模了模,“咦,真的?”
孟含晖无力,“三当家——那是你自己的血,你能不能别用那么好奇的眼光看着?”好像看着别人的什么稀奇东西一样。
“三当家鼻子跌出血,不会脑子也被摔坏了吧?”凑过来的另一个喽罗好同情地看她。
“不对,三当家是被老大亲过之后才流鼻血的。”孟含晖很肯定地纠正,“我站的位置好,绝对没有看错。”
“那个是亲吗?”怀疑,“那老大的技巧也太差了。”
“只是激烈了一点嘛,三当家的反应不是一样夸张?都激动得流鼻血了——”
温宣桑脸形瞬间扭曲,“这是摔的,摔的你知不知道?”
两喽罗怕怕地抱成一团,尖叫:“鬼啊!”
血流半面就够可怕了,五官再移位,眼中冒青光,背后几乎可见阴风惨惨。
“我吓人?你们两个大男人抖啊抖的抱成一团才叫恐怖好不好?”真是玷污视觉。
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温宣桑捂住鼻子站起来,懒得跟他们?嗦,有些摇晃地自去找水清洗。
“抱着?”迟钝的两双眼对上,孟含晖惨叫一声,一脚踹出,“你敢非礼我!”
被踹翻的那个惨叫得更大声:“我对男人没兴趣,明明是你非礼我!”
“什么?难道我对男人就有兴趣了吗——”
围绕着究竟是谁非礼了谁的中心,全武行于焉上演。
第7章(1)
呼,好痛——
倒抽了口凉气,镜中的纤眉扭成了一团。
温宣桑手抖抖地拿着棉签,脸贴在铜镜前查看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