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姒月想起了有一次在他手掌心看到一道伤口。他伤得自己那么深,为的就是要取血炼毒吗?
“七魂丹是巫术的一种,喂毒藉以控制一个人,若七个时辰内未服解药,则会全身发痛,似有东西在体内啃噬。这种毒药不会致人于死,但解药却只有制毒者才有,由他的血液再调制,或者由内力深厚者来逼毒。而莫焱会想控制你,大概就是不要你投入其它男人的怀抱吧。”
看她不懂的神情,元世老人又在心里叹了声;孺子不可教,还是那个兔崽子学习能力惊人,竟能连巫术也研究透彻了,虽然有辱他名门正派的清誉。
“七魂丹又称剧毒,一旦中毒者与施毒者以外的异欢,那么往后两人的血液就会相斥,中毒者会藉由体内的气将毒性转嫁至交欢的异性身上,自此两人的气血融合,再也分不开。那小子可能因为这样,所以对你死心了。”
“可是我和世文哥没有--”
元世老人截断她的话,“所以我才说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男人一旦打翻醋坛子,便会故意渲染你和别的男人之间有暧昧关系。不过他会这么可恶,其实也是情有可原,想想他会义无反顾的下这种毒,一定是赌上了对你的信任和他的一颗心。”
“我……”姒月终于明白莫焱的用心良苦,顿觉心疼不已。她明白自己已完全拥有他,包括他那颗不安定又从不肯言明的心。
他是因为失望、伤痛欲绝,所以才想赶她走?
“三天后解释给他听吧。”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元世老人走至窗边望了出去,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上跪着一个男人。
来得还真快。
姒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阿焱!”
看她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元世老人叹了第三声,女人就是心软得可以!
“三天后才可以让他进来。”
“可是……”外面很冷,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莫焱双眼紧盯着她,她看到他张嘴欲言,脸上全是愧疚。
往昔他是那般骄傲嚣张、狂放不羁,而今他却为了她变成这副卑屈的模样,她于心何忍?
“他在西角山待了几年,又练得一身的好功夫,不会有事的。”元世老人走到内室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后的老者,连姒月都认不出人了。
“三天后将这颗药丸给他吃,在雪地里待太久,可能会染上雪毒。”
说完,他便大摇大摆的走出木屋,经过惊愕的莫焱面前时,调笑的道了句:“兔崽子,有空多看看天上的星星!”
*************
莫焱无法相信他听到了什么--有空多看看天上的星星?!
为什么这句话他会如此熟悉,因为九年多前他在青玉山庄就听过一次。
懊死,原来那个自称铁口直断的老头就是他师父伪装的!他居然被愚弄了那么多年才知晓事情的真相。
莫怪那个老头会知道他的姻缘,试问这天底下有多少事情是元世老人所不知道的?
“阿焱……”
“小姒?你怎么出来了,赶快进屋去。”莫焱一回神,看到站在面前的那抹粉藕色,既惊喜又舍不得。
“我们一起进去。”姒月拍掉他身上的雪花,可是新降的雪很快又覆上,她索性将自己的伞傍他挡雪。
“你在干什么?伞你遮就好,我没关系。你有身孕,不能再出差错了。”
见她如此,莫焱更加愧疚,发誓要挽回她那颗被他硬生生砸碎的心,不惜任何代价。
若不是厨娘跑到杏花楼找他,他不知道原来她一口气吞下了好几颗的七魂丹;若不是他赶回山庄,他还不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若不是汪世文气愤的揍了他一拳,他更不会知道原来自己误会了她。
再多的自责,再多的愧疚,也挽不回他伤她的残忍于万一,但无论得花多少时间与努力,他一定要再赢回她的心!
他疏忽了他们合欢之后,姒月有可能会怀孕,而他的解药只能解母体的毒,一旦毒素进入胎儿身上,孩子极有可能活不了。
想起自己差点铸下大错,他真的悔恨不已,如果不是师父及时出现,他不敢想象后果。
“你不进去,我就不进去!”姒月闹起脾气。他爱她就得听她的。
“不可以。在这里跪三天不只是师父给我的惩罚,也是我对你的抱歉,我会跪至你原谅我的那一刻。”
“我已经原谅你了……”姒月又恢复小女孩的羞涩,她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温柔深情的话呢。
她知道镜子一旦摔碎,再巧妙的工匠也无法消除镜面上的裂痕,心一旦被打碎,事后的弥补不过是粉饰太平,伤口永远会隐隐作疼,除非一开始的伤害为的就是爱。
“而且元世老人已经走远了,他不会知道你没跪三天的。”她本来就打算老者一走,立刻要他进去煨暖炕的。
“你不想惩罚我对你的伤害吗?”莫焱晦暗的眼顿时熠熠生辉,因为她的宽宏大量。
“可是我只知道你的惩罚方式……要不这样好了,你把舌头伸出来,让我咬一口。”说完,她的头快垂到胸前了。
莫焱听了脸上的愧色更浓,“你这么轻易就原谅我了?我对你说了那些混帐的话
“我知道你是无心的,而且元世老人都跟我说了。”
“他跟你说什么?”他心里突然有此不安·
那个老头不知如何贬损他的男性气概与骄傲,也不知是跟她说了什么,说服她不再怨他?
“没什么。”姒月神秘的答道,不肯多透露。
炳,他终于有把柄在她手上了,以后他再凶她,就拿他的嫉妒出来取笑他,嘻嘻!
“对了,你先将这颗药丸吞下。”她将紧握的拳头松开,掌心上有一颗黑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药?”
“解雪毒的药。”他还来不及细问,她已将药丸丢人他口中。
雪毒?莫焱的脑子飞快的运转,这是什么病,他听都没听过。
“谁给你的药?”
“元世老人啊!”她一脸感激,“他说你跪在雪地里太久,会染上雪毒,要我记得将药给你服下。”
“根本没有雪毒……”莫焱话未说完,就感觉陡地发热,接着他的那话儿居然跃跃鼓胀了起来。
顿时,他明白自己又被捉弄了。
不知那老头下了多大的剂量,竟有办法让他在短短的瞬间沛然。
“小姒,你还是先进去吧,外头天寒地冻,你的身体会捱不住的。”看来他得认命待在雪地里降温了。
“阿焱,为什么你的脸那么红?”
“没事……”
“你是不是跪久了,脚不舒服?”姒月伸手想扶起他,胸部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臂,害得他的呼吸猛地一窒。
“小姒,你确定自己原谅我了?”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所有的解释与他的诚心,明天他会一并让她听清楚、看明白,但现在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与他的,他恐怕没办法。
他得尽快送她回木屋中。
“你还这么问我?”她不依的嗔道,“要不,我为何要心疼你跪在漫天飞雪中?”
莫焱吐出了一口气,“我的脚不碍事,倒是另外一个地方非常不舒服,从你走后就开始不舒服了。”
“不舒服?哪儿?”姒月紧张的看着他。
“是这儿不舒服。”他拉着她的手往下移,黑眸更添几抹邪气。
“为什么……”姒月显然为它瞬间茁壮的速度而骇然。
“师父对我下了药。”他苦笑道。
“那……”她该说什么呀?怎么办?她的心跳得好快……
“我们进去吃包子吧,里头有你爱吃的豆沙包。”她胡乱说了一句话来打破两人间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