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的正好,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感激这位大主子出现,这会儿,就算天皇老子,也留不住他了。
“相爷!庞澈让您担心了。”庞澈掀开珠帘走了出来,恭敬地对柴仲仑行礼。
“庞澈,你无碍吧?”柴仲仑旋即迎上前去,担忧地仔细查看,就怕心月复有个闪失,他可亏大了。
“多谢相爷关心,这回多亏京大夫细心调养,庞澈的病才得以痊愈,经过几日的休养,已无大碍,应该能继续为相爷分忧解劳。”
庞澈以眼角余光瞄了京梦然几眼,眸里尽是挑衅与得意,这才一吐连日来的窝囊气。
出乎他意料之外,她不仅面无表情,还径自喝着热茶,似乎没将他的小把戏放在眼底。
“那这样真的太好了,庞澈你可不能有半点闪失,老夫还得靠你帮忙,你可要多多保重。”
确定他无碍,柴仲仑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相爷关心,庞澈往后会多加注意自个儿身体,当然,京大夫更是功不可没,庞澈斗胆请求相爷重金赏赐。”
“这是一定的,京大夫的好医术,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老夫算是开了眼,不知京大大希望老夫赏赐些……什么?”
柴仲仑发现京梦然始终不发一语,捧着热茶看她的医书,压根儿没将半句话听进耳里,就他和庞澈两人一头热。
柴仲仑面色难看地望向庞澈。首次碰见有人不买他的账,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庞澈,京大夫……”
“京大夫?”庞澈僵着嘴角,伸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京梦然的目光才从密密麻麻的医书里,移到他脸上。
她无啥情绪起伏的眸子,隐隐挟了丝愠怒,似乎在责怪他打扰她看书。“有事吗?”
“呃……那个……”这下换庞澈语塞。
“京大夫,这回真是感谢你的援助,既然庞澈已经痊愈,该有的谢礼自然不可少。”
柴仲仑赶紧接话,伸出两指在空中弹了几下,一名护卫旋即棒了个木箱进来,沉甸甸的木箱就直接摆放在桌上。“京大夫,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庞澈接到柴仲仑的眼神暗示,主动走上前去,打开木箱,将亮的让人眼花的金条,转向她的方向。
“京大夫,请收下,这是相爷的一番心意。”庞澈嘴角扬起一抹笑,料定无人能拒绝金子的诱惑。
京梦然望了他几眼,愣了半晌,低下头,继续埋首于书堆中。“拿回去,还不能收。”
“京大夫的意思是……”庞澈下意识问道,心中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
“京大大,难道庞澈的毒还未解吗?”柴仲仑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的毒末解,我只是暂时用药压制住,尚未调配出解方,庞公子恐怕还得待一阵子。”
京梦然啜了口热茶,口气不冷不愠,惬意自然。
庞澈却是冷汗涔涔,吓白了一张脸。“这、这怎么可能?这些天以来,我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何况京、京大夫不是也调制了保命粥让我吃下,我想应该没事了吧?”
是吧?千万别告诉他,这只是她整治他的开端,若他还要继续留下来,他的心脏铁定承受不住。
“呵呵,庞公子真是风趣。”京梦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保命粥可不等同于解毒,充其量只是压制住你体内的毒性,一个疏忽,让毒性渗入你的五脏六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可——”庞澈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依稀靶觉到人中附近有股湿黏。
他模了模人中,赫然发现竟然是血。“我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接着,庞澈双腿发软,跪了下来,身体也像是折成两段的泥偶,瘫软下来,双跟一翻,晕死过去,脸色却异常红润,整个人的状况诡异到了极点。
“天啊!庞澈……”柴仲仑看傻了眼,嘴张的老大。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压根儿不知该作何反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奔至京梦然身边。
“天啊,京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庞澈,他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若能治好他,条件尽避开出来,只要是老夫做得到的,一定答应。”
这会儿,他真的相信她所说的,庞澈已然毒入膏盲,除了她以外,无人能救。
“那可能真的要麻烦柴相了,依照庞公子的病况,需要长白老参二十株、冰心莲三十朵、云母芽百余株……”
听到京梦然开出来的药单,柴仲仑脸色越来越难看。“等等京大夫,不是老夫不愿意提供药材,只是这些东西,不是一时三刻凑得齐,何况这些药材都不寻常,要备齐京大夫所说的数目,似乎有些困难。”
“既然柴相无法提供这些药材,恕梦然无能,庞公子的毒,我是不可能解得了,请柴相派人将庞公子带回府吧。”
京梦然面色冷然,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柴仲仑慌了神,连忙赔不是。
“京大夫,且慢,是老夫一时口误,说错了话,请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老夫自会派人将这些药材准备妥当,请京大夫尽全力医治庞澈为要。”
有了他的保证,京梦然的脸色才趋于缓和。“这个自然,请柴相放心,只要有药材,庞公子的病况,柴相无须多虑。”
“药材备好,会立即送来,那一切就拜托京大夫了。”柴仲仑擦了擦满额的冷汗,转身离去。
“不送。”京梦然低头恭送他离去,唇角隐隐藏着一抹窃笑。
待柴仲仑离去,京梦然才慢条斯理走到晕厥的庞澈身旁,自他的腰间、小腿肚上、以及后颈处,各拔出两枚远看近似透明的银针,用衣袖将银针拭净后,她才收入腰间的小布包里。
庞澈大大喘了一口气,双眼慢慢睁开,只是意识还有些模糊,还来不及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来得及听见:“红枣,快将庞公子扶进房里,守着他,别让他随意出房门。”
“庞公子,拜托,你要帮忙也别帮倒忙,我刚刚不是说过了,这桂叶一次拆三叶,别折成一片片的,到时候难包药,还有这个素心草,摘花苞就好了,你连叶子都剪下来做什么?这样我还不是要重做一次。”
红枣翻了翻白眼,抢过庞澈手上的剪子。“算了,你回房休息好了,还是我自己来,以免工作越做越多。”
“红枣,不好意思,我没做过这种活,难免生疏些。”庞澈尴尬地以指搔脸。
就算他在柴仲仑面前,足以呼风唤雨,但在这小女娃面前,他可是连她手上的剪子都不如啊。
红枣重重叹了一口气。“唉,其实也不能怪你啦,你是当官的,自然没做过这种粗活。”
“对了,你的身体应该还没复原,你还是到旁边坐着休息,别太累了,万一害你出了什么状况,我一定被娘骂死了。”红枣调皮地吐吐舌头。
哪壶不开提哪壶!庞澈颓丧地垮下双肩。
他好不容易忘了那可恨的记忆,这会儿又让人提醒,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败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上。
原以为他可以趁着柴仲仑来探望他的机会,离开囚禁他的解心居,怎么一个不留神,他又开始头昏眼花,隐约记得他流了鼻血,然后……
“红枣,你知不知道当天柴相来看我的时候,我发生了什么事?”
“啊?你自己都忘了吗?你都不知道那一天你有多吓人,话说到一半,你的鼻血就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整个人还昏了过去,吓死人了,小姐还开了很多珍贵的药单,什么长白老参之类的,柴宰相二话不说全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