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在他身边,有如置身地狱,可他现在却已经亲手将她推往地狱深渊了啊!
泪,再次溃堤而出……
她好累,好累……
那一天回来之后,她病了好些天,因为那天她放任自己站在大雪里,任凭雪花覆盖在她身上,只有当她冷得失去知觉时,她才不会觉得疼、觉得痛,甚至连死这样的念头她都曾有过。
她冻昏了,清醒后,她的丫环小红告诉她,是苍炎抱她回房的,也帮她请了大夫,还吩咐小红要好好照料她,他不是已经不要她了,又何必在乎她的死活?
“唔……”苦儿眨眨眼,眼睛有些难以适应光线。
“夫人,你醒了吗?小红马上端药来。”
小红急忙忙将搁在小炉上温热的药碗给端来,来到榻前,再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场匙的药汤。“夫人,喝药吧。”
“小红,别喊我夫人了,喊我乐姑娘便可。”她在他心中,从来就不是他的夫人,再顶着这样的称号,只会让她更痛苦。
“是!”
“小红,我睡几天了,爷还在这里吗?”
她记得,他说过十天后,他就要回苍府了,她希望能赶在他离开前,将她的答案告诉他。
“乐姑娘昏睡三四天了,爷还在庄里,不过听庄里总管说,过几天,爷就要回苍府了。”
“是吗?”苦儿苦笑着。
她究竟是该走还是留下呢,她心底隐约有了答案,不管她要不要,她的命运都只有一种。
她还想再去问问他,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就当她不肯面对现实也罢,不知廉耻也罢,她真的只想再听一次,他亲口说他不要她。
心思稍定,顾不得尚未复原的身子,苦儿挣扎离开床榻,虚弱地一步步走向门边,小红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乐姑娘,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要下床呢?”
“小红,不要管我,我有一些话必须当田同爷说才行。”即使虚弱到下一刻就有可能昏倒,她依然坚持再去见苍炎一面。
“乐姑娘,若你真要去,也先披上一件暖裘再说,小红随后扶你到厅上去。”
“不用了,我自个儿过去就成了,你千万别跟来。”
苦儿苍白着脸,穿上小红递来的暖裘,蹒珊地往门外走去。
她缩着身子,在刺骨的寒风中走着,听说苍炎人在大厅里,她还没走到那,远远地便听见几名女子嬉笑的声音,还有他爽朗的笑声。
离大厅越近,调笑的声音就越清晰,连女子发娇嗔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苦儿停住了步伐,迟迟不敢望向厅内,生怕会看见一幕幕令她椎心刺骨的残忍画面。
虽然她已经约略猜到,大厅里有些什么景况,她依然有着一丝盼望,那不过是她的幻听,实际上并没有那些婬狎的场面。
“谁杵在外头?”
猛地,一道深厚的嗓音袭进苦儿的耳里,她身子一震,强迫自己迈开步伐,走进厅里。
“是苦儿求见。”她朝他福一福身。
“抬起头来,告诉我你的答察。”他霸气地喝令着。
苦儿认命地抬抬头,她看见苍炎身边围绕着三四名衣着暴露的妙龄女子,眼一眨,她努力让悬在眼眶边的泪水,不要滑落。
她方才听到的笑声,并不是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着。
“答案!”他冷漠无温的语调,再次响起。
她颤抖了一下,怯怯地开口;“我……真的不行吗?”她抬眸凝望着他,眼里有着坚决。
“看来你还不死心,是吗?”他哼了哼,伸出长指对空弹了一下,几名下人随即搬来一箱箱的物品,搁在苦儿跟前。
“这是?”她讶异地睁大眸。
“一箱是珠钗、首饰,一箱是最新款的衣衫,我要你将最美丽的一面,打扮给我看。”
他嘴角勾起冷笑,冷眸里的漠然,让人心惊。
“啊……”
苦儿惊讶地退了一步,慌张的水眸对上他阴鸷的黑眸,她看到的只有轻鄙与厌恶。
刹那间,她明白他的用意了,他要她彻底明白她的缺陷,那正是他不要她的原因啊,她怎么忘了。
“苍爷,绿儿对你这么好,你要打赏人家什么啊?”
“是啊,紫儿不需要一箱,只要苍爷打赏几件珠钗,紫儿就心满意足了。”。
“苍爷,你都不疼人家,我珠儿可不会像她那么贪心,一次要一箱,人家只要有几件新衣,就高兴极了。
几名花娘围绕着苍炎,忙着献殷勤,就怕苍炎一个闪神,忘了她们的存在,眼前的苦儿,大过清丽,美得让她们自惭形秽,众人无不卯足了劲诋毁她。
“怎么?连我对你这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吗?”
他言词讥讽着,看到她泫然欲泣的脸庞,只会不停提醒,他是如何残忍对待一名对他真心付出的女人,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唯有继续往前走,他才能存活下来,夺回他所失去的一切。
“是!”她领命。
眼前的这场戏,就如同他精心为她设计的,他似乎早巳算好,她还会来找他,因此惟有用这个残忍的手段,才能断去她对他的奢望吧!
苦儿含泪打开装满衣衫的铁箱,只见几名花娘一见到色彩斑澜的衣衫,无不羡慕出声,更有人以怨毒的眼光瞪着她,忌妒她能受到苍炎如此恩宠。
苦儿默然望着装满衣衫的铁箱,她猜里头的衣衫该是五颜六色,可对她而肓,却只有灰色、白色及黑色,就她过去的印象,较深的颜色,她看起来比较暗沉,而光亮的色泽,她看起来则是偏白色。
她知道众人正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包括苍炎,她咬了咬唇,硬是挑了一件颜色偏白,质料似丝的窄袖缦衫,另一件则是色深的绸裙。
她再打开另一箱摆满首饰、珠衩的铁箱,各式各样的珠钗、金步播,琳琅满目放满一整箱,她犹豫着,只好随手播了朵水仙图样的玉钗。
“我选好了。”
“来人带她下去换上。”苍炎下了令。
苦儿才刚离开厅堂一步,随即听见厅上爆出讥笑声,她捏紧手中的衣裙,冷汗涔涔。
饼了半响,苦儿在丫环的带领下,又回到大厅上,这次,按捺许久的花娘们,再也顾不得矜持,纷纷大笑出声。
“哈哈哈,笑死奴家了,快瞧瞧,她穿那什么颜色。”
“苍爷,这位姑媳眼睛到底有没有问题?竟然会选那种颜色,笑死人了。”
那些讪笑声像一把把毒刀,狠狠刺进苦儿的心窝,她低头整整衣衫,还是不知道她到底选了什么颜色,不然为何她们会这样嘲笑她。
她无助地抬眸,寻求苍炎的协助。他该知道她的缺陷,为何还要这样对她?
她和苍炎的眼神一相对,他旋即挪开视线,连一点眼神的同情都吝于施舍。
“苦儿,你可知道,你身上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衫吗?”
“苦儿不知道。”她痛苦地轻摇蠊首,咬紧唇瓣,默默忍受众人对她异样的眼光。
“天啊,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连自己穿什么颜色的衣衫都弄不清楚,更别说装扮自己了,我说你啊,怎么还有脸赖在爷身边不走。”
发现苍炎对苦儿只有轻蔑,珠儿胆子也大了起来,发起狠劲教训人。
“姑娘,要不让绿儿我采帮帮你,好吗?”
“我说绿儿啊,你哪有这么好心,你瞧她,穿了件莹黄色窄袖缦衫,配上深紫绸裙,头上还插了支绿色玉钗,只要是有眼睛的女人,哪有可能这样穿,我看哪,那八成是脑袋烧坏,没得救了,你再鸡婆,恐怕也救不了没脑袋的人啊。”
紫儿话一说完,众花娘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原以为苦儿是来跟她们争宠的女人之一,不过现在出了这等纰漏,怕是只能回家吃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