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邢仪非沉默半晌,拿起电话拨出一串号码,打给华夜。
郊区别墅,华夜接到一天之内第二个电话。他听完邢仪非简短的说明,不由得吞了口口水,“这个……邢检……”
“有事吗?”清冷的声音传过来。
“没……有”
币上电话,华夜转头找圣小婴,“今天晚上,跟我去出趟公差吧。”这事只好交给她了。
圣小婴问:“电话里出了什么事?是邢仪非吗?”
“回答你最开始的一个问题:司寇能不能赢?刚才听到邢仪非是本案负责起诉的检控官,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想。”
圣小婴愣了一下,说:“他们是恋人,难道不该回避吗?”
华夜想了一想,“按规矩和原则是这样,但我相信邢检。”
☆☆☆
司寇以辩护律师的身份终于获得允许进人警局阴暗狭小没有大窗只有铁门的会见室,在司寇的记忆中那位豪爽正直的长者荡然无存,只剩一个无限萧索毫无生气的背影。朱胜他见到他很高兴,只有这一刻司寇才在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一些熟悉的气息。辩护律师和当事人的沟通非常重要,然而朱胜伦根本一点都不想合作,他答应司寇做辩护律师只是想见见他而已。
“你还肯叫我一声伦叔我已经很开心了,”他只是说,“但我不需要辩护,我会承受自己所犯下的罪过,就算能够逃月兑法庭的审判,在远比这个法庭地位高的地方,我仍会接受惩罚,祈求天父的原谅。”他说话的时候意有所指地看看屋顶。
两天前,朱胜伦在狱中皈依天主教,他需要的是神甫,不是律师。
司寇从没有现在这样充满无力感,宗教让朱胜伦放弃一切,等待宣判乃至死亡,以此换取心灵的平静。司寇在两个小时的会面中始终未能说服他,这才真正相信邢仪非当日所言——他都放弃了,你辩什么?
从警局回公寓的路上,司寇知道自己手中本已太少的筹码又去了一半,他将不得不,孤军奋战。
心情低落的司寇在居住的大楼门口停下来深呼吸几次,试图调整心境,案子艰苦的还在后头呢。开门进屋,他看见了邢仪非换下的鞋子。
司寇换好拖鞋就往卧室走,一边扬声说:“我回来了——”
他顿住,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他看见邢仪非正在把衣柜里的衣服拽下来扔进脚边的皮箱,旁边还有敞开口装满个人用品的两个手提袋。
“你在干什么?”他的思维处于茫然状态。
邢仪非伸向衣架的手顿住,她垂下手转过身,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搬出去。”
傻瓜都知道她要搬出去!必键在于——“为什么?”司寇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锈掉。
邢仪非看着他,“Boss通知我接手庄艾薇的凶杀案。”她与司寇现在是法律上的对手,当然要回避。
轰!
足足过了十秒种司寇才理解了她在说什么,受到的不是震动,是震撼。
他猛然瞪大眼睛,“庄艾薇的凶杀案……你是说你要做……”
“检控官。”邢仪非垂下眼,“负责起诉本案被告朱胜伦,一级谋杀。”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司寇的思绪纷乱如麻,“不是雷壑吗?”
“特别决定,地检署下午通知了我。”
混乱和眩晕一点点散去,再一点点浮起的,是抑制不住的怒气,还有莫名其妙的,伤心。
“Allen,你其实可以拒绝的!”他一字一字地说。地检署下午才决定检控官,明显是针对他。虽然说邢仪非一贯公私分明,但她应该明白,这个案子对他意味着什么。
她正视他,眼神清澈明亮冰冰冷冷,“我接受了。”
司寇只觉得怒发冲冠,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一种面前有千万敌人,心力交瘁之际被最心爱的人从背后捅上一刀的感觉几乎要让他愤恨得失去理智,。“为什么?”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邢仪非的眼神动摇了一下,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受伤与愤怒的司寇,……其实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不是吗?
但是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检控官的职责。”她静静地回答。
“职责?”他冷笑,怒急攻心,“Allen,首席检察官的位置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比我,还要重要?”
这一次的凶杀案影响巨大,如果邢仪非在法庭上有完美的表现并取得胜利,那么几个月后首席检察官的竟选中,她几乎可以稳操胜券。
邢仪非一怔,她奋斗多年,首席检察官当然是目标,那代表了自己的工作成就获得肯定与认可,署里这次要把案子交给她就是因为她最优秀。而她没有拒绝是因为什么呢?她当时想到的,的确是职责所在,但是司寇,他会相信吗?
看她没有立刻否认,冷着一张脸似乎是默认的样子,司寇恨得牙痒痒:“这次太过分了!Allen,你让我失望透顶!”
邢仪非眼睛里各种情绪纷乱变幻,脸色渐渐发白。他生气是意料中事,他对她的愤怒却让她觉得措手不及。受伤和难过的感觉慢慢涌上来,原来自己,究竟不是刀枪不入。她僵在原地,硬是一言不发。
司寇看见她的样子,有那么一刻的心软,但恼怒和被背叛的感觉仍然占据大半。他冷哼一声,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气氛陷入僵持时,外面门铃响起,从某种角度上可以说解救了几近石化状态的两个人。
华夜和圣小婴来得正是时候。
他们一进门就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的冷战气氛,邢仪非不会掩饰,司寇则没有心情掩饰。卧室门大开,一眼就可以看见放在地上的皮箱和收拾了一半的衣橱。至于为什么吵架……华夜和圣小婴猜得八八九九。
主人不说话,客人只好自力更生。华夜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四周,“两位好像要搬家嘛。”
邢仪非冷冷地说:“我搬回去。”上次见过一面的圣小婴站在客厅中央东看看西瞧瞧,一副对这房子很有兴趣的样子,完全是华夜一人在唱独角戏。
“等一等,”司寇对邢仪非说话,眼睛却看着天花板,“我搬出去,你住这里。”即使在气头上,他还没忘记她的人身安全仍没保障。
可惜邢仪非不领情,“你的房子,我会搬走。”他先做律师她后成为检控官,应该她离开。
然而听上去她好像是说:我才不住你的房子!司寇再度火冒三丈,“少啰嗦,我说我搬出去!”这种事还要和我作对!生气!
邢仪非脸色一沉,眼里有火花进出……华夜见情形不对,赶紧插嘴:“邢检,司寇,这个……我有事要讲。”心中想,这两人要作对也应该到法庭上再说,哪有当着客人的面就要吵起来的?邢仪非不去说她,司寇怎么也这样?——看来真的气急了,他们来得不是时候。
两人一起看向华夜,目光一个冷漠一个恼怒。虽然知道那其实是他们彼此针对,华夜还是有点吃不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立刻转人正题:“杜家豪你们还记得吗?”
两人齐齐一愣,邢仪非点头,司寇问:“你们不是一直在跟踪他吗?找到车祸的幕后主使了?”
正相反,华夜不由得替警方的办事效率感到惭愧,“昨天早上东海岸浮起一具尸体,经法医确认,就是杜家豪。他中弹身亡后被扔进海里。问题在于,鉴证科枪械处鉴定出击中他的是九头蛇一沙克子弹。”
司寇月兑口说:“什么?你确定是九头蛇一沙克?”邢仪非却不大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