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斯汀,生日快乐。”一个轻飘飘的、突如其来的男性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圣小婴呛住了,剧烈地咳嗽着,好不容易喘过气,一抬头便看见了这个男人。华夜,华大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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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秒之后,列维拔掉电路插头,回到保险箱前。烟雾正消散,地上一堆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的碎片,像一个巨人用一把利斧猛劈一下似的。保险箱的门从上到下齐刷刷裂开了,他可以看见里面的所有东西:一只文件夹和一只丝绒口袋。
只略略犹豫了一下,列维就伸手将两样东西都拿了出来,从丝绒口袋中滚出晶莹耀眼的一小堆钻石——这种诱惑不是他能够抵挡的,即使幕后买主要的东西从来就不是钻石。
当他走出门厅时,老门房瞄了他一眼,意识到这个男人似乎抛下了他的女伴而提前退场——在圣诞夜!
列维心中则隐隐升起不安,原本应该准时出现在门厅的圣小婴竟然踪影全无。她是她那一行中的尖子,没可能出这种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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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华律师。”圣小婴说。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即使在光线迷离的暗处,这男人仍然是令人不可忽视的存在——特别对此刻正急于退场的圣小婴而言更是如此。他倚在阳台立式雕花支柱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微微上勾三十度,正朝自己轻浮地笑着。对,即使看不清楚,圣小婴仍确定知道他的笑是最惹恼人的那一种。
“很久不见,你看起来还是很好啊。”华夜温和地说,声音中满含遗憾,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
圣小婴皮笑肉不笑,“看不见你我当然会很好。律师先生,似乎你那件贩卖军火杀人灭口的案子明天就要庭审了吧?现在还在这里好像不大负责任呢。”
华夜嘴角的弧度再扩大,“真让我受宠若惊,小姐,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嘛,你的关心是我斗志的源泉。”
圣小婴握紧手中的酒杯,真想对着面前这张脸砸过去!停了一停,放弃了。心悬自己的一万英镑,她闭紧嘴巴,不发一词。扭头、转身、离开。时间快来不及了,一定要赶去为这次行动划上一个完美无瑕的句号。
背后的人立刻有了动静,一只手拦在她身前,圣小婴低头看着那只衣袖的袖扣,没好气地说:“还有事吗?”
手收了回去,华夜转到了她的正面,“怎么,赶去庆祝生日吗?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我没带礼物呢。”
圣小婴微微眯起眼。她讨厌,不,她憎恶、而且是极度憎恶有任何人提起关于圣诞节是她的生日这个话题。华夜一定是故意的!她确信!暗中磨了磨牙……
“律师先生,我们……有那么好的交情吗?”潜台词是“让开!”
华夜神色不变,笑容不变,“这么说太伤感情了,我们可是从小的交情啊!”
“哼!”圣小婴根本不屑于应答这疯子的话,向旁边斜走一步。干脆视而不见溜走好了,这是“高尚的上流社会”的圣诞舞会,谅华大律师也不敢真做什么。
事实证明,她低估了华夜,或者说,她并未真的将他当作一个疯子。结果说明这种看法有待商榷。
眼前人影一闪,华夜已离她极近,近到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热。他轻巧地拿下她手中的酒杯,双臂拥住了她的身体,在圣小婴大脑中的警报还未传递到肢体之前,他的唇已落在她略显冰凉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这就算我的礼物吧,又长大了一岁呢,圣小婴。”他低低地笑,眼神戏谑,但又有那么一丝认真,再往深处看,说是温情也不为过。
可惜灯光大暗,阳台上又无星无月,圣小婴看见的只是这家伙眼中的戏弄。她已顾不得恼羞成怒了,多年来接受的教导在脑中简洁地凝成两个字——反击!
转身,后撞,手肘击出,月兑身!下意识一气呵成!
不出意外地听见背后传来闷哼声,圣小婴,毕竟不是吃素长大的。
“还是那么没用嘛!”她笑,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然后扬长而去。
背后的一双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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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上帝造人时懂得分实验组和对照组的话,华夜与圣小婴毫无疑问是其中典范。
华夜,身高一八二,体重七十五公斤,黑发。俊秀的他从小便常惹女孩子们尖叫,出身名门,其父现在已是政坛颇有影响的人物。这样一出生就含着钻石汤匙的人照理不该太出色,应该安安分分做个有钱有势的二世祖,日后继承父亲的议员衣钵,就已是大多数人难以仰望的了,但他却没走这条或从商或从政的道路。华夜进入剑桥三一学院法律系,七年连读,二十三岁以一级荣誉生身份毕业离校。回国之后在承办的第一个案子中一鸣惊人,之后再接再厉,短短两年工夫,已成为法律界一颗冉冉升起且持续灿烂的明星。
如此成就再加上如此长相,还有一点也很重要,他还年轻,年轻就代表着无限潜力的资本,这些使他成为社交界最受欢迎的人物。华夜也完全没有辜负自己的天资和实力,长袖善舞,左拥右抱……总之是备受注目、意气风发。
华夜的身边从来不缺乏美丽的女伴,燕瘦环肥的知性美女比比皆是,他也彻底证明了人生而不平等这个真理。一个人占用了那么多上好的异性资源,留下大群男人用嫉妒的眼光燃烧他的背影,但是……尚没有哪位佳人成功永久占领他身边的位置。他只是微微笑着……平均分配他的笑容、他的温情,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焦点。
对照组圣小婴,出生在……没人知道,确切年龄……也不大清楚。她的历史上第一个有明确记录的地方是——圣心孤儿院。
十九年前,圣诞夜,漫天大雪,第七大街的垃圾箱后面传出极为微弱的哭声,惊动了一个过路的行人——这个时间还在街上走的人已经不多了。他好奇地上前翻了翻,立即吓得脸色发白,打了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一个月之后,圣心孤儿院新接受了一名女童。这种事司空见惯,而此次比较不同的是,这女童丧失了记忆——否则警察会直接送她回家,据医生诊断是由于惊吓过度的恐惧伤害后遗症……等等,院长也不太在意,不就是多个孤儿吗,圣心孤儿院是少有的财力丰厚的慈善机构,背后有着身家上亿的豪门华家支持,院长的日子比其它孤儿院负责人要好过太多。
女童没有名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取一个就是,但这次没按通常规矩,因为女童的救命恩人——也就是那个路人刚巧是某大医院的外科医生,顺理成章也成了她的主治医生。一个月的相处,他对这个孩子已颇有感情,在不得不将她交给孤儿院时,决定为她取名当作纪念,特别是纪念他在圣诞之夜捡到她的这段因缘。
圣小婴就是这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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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小婴走出电梯,从门厅经过时门房看都没看她一眼。她离开这幢大厦,径自招了辆出租车——比原定时间晚了将近十分钟,列维一定已经直接回窝里等着了,不过并无大碍,买主和他们定下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后,她赶回去绰绰有余。
出租车行驶到闹市不远的直行道不久,圣小婴就看见前方塞得满满的、不能动弹的车阵,司机踩下刹车,咒骂了一声开门下去了,过了片刻,他走回来站在后座的玻璃窗前。圣小婴摇下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