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离开,她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湛优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下一秒,她羞得粉颊酡红、滚烫不已。
欧阳智低头睇着她姣美的容颜——长长的羽睫半掩,挺秀的鼻梁、透着光泽的粉红唇瓣、泛红的耳根,线条优美的颈项……像一朵清新娇美的花,诱人采撷。
他敛眸,任由骚动在胸口流窜。
“呃……”湛优松手,往后退一步。“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她的脸快要着火似的好热好烫。
她分不清那份迫切渴望他留下的心情,究是是对计划的执着,还是纯粹不希望他离开?
若他再拒绝,是该继续央求,还是宣告放弃?湛优频频深呼吸,心跳快得让她有点难受。
沉吟了一会儿,欧阳智点头应允。“那我就不客气了。”她红着脸挽留的模样,让他觉得可爱极了。
湛优暗自吁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请进。”她勤快的招呼。
进到饭厅,她帮他拉开椅子、又忙着为他添饭,笑容洋溢。
“谢谢。”欧阳智莞尔一笑。
于洁见到他,脸上难掩讶异,怀着敌意瞪住他,质疑他出现在此的动机。
“欧阳先生,别客气,多吃一点。”黎妈妈没怠慢。
“叫我阿智就行了。”他笑,随和的说。抬眼,对上对座于洁不善的眸光,他并不以为意,甚至还对她点头示意。
他对于洁的印象并不深刻,但知道她是湛优的朋友。
“小优,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于洁摆着臭脸,没好气的问。
明知道她持反对立场,还故意让她知道他们私下还有交集,只不过证明她之前说的全是废话!
她很失望。
到头来,多年的友情仍旧敌不过一个男人,女人的友谊竟比一张纸还脆弱。
黎妈妈嗅到火药味,不解的打量三个年轻人,难不成是三角关系?!
湛优抿了抿唇,启齿道:“他帮我送手机来,所以顺道请他一块吃饭。”
于洁眉头紧蹙,不悦之情溢于言表。“算我鸡婆多事,担心你受到伤害。”她压低语调,却藏不住内心的愤怒,倏地起身要走。
湛优心一沉,仓促的制止她。“我希望你能够多了解他……”她说得很小声,十分懊悔自己弄巧成拙。
凝窒的气氛降至冰点。
欧阳智没有出声,即便明白她们口中谈论的对象是他,然而他仅是置身事外的安静聆听,并且……大口扒着饭。
泰然自得的姿态,仿佛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
黎妈妈注意到了,不由得会心一笑。
一般人在这种僵持的情况下,通常都会感到不自在,他却很捧场的吃着饭菜,十分有趣。
少根筋也好,慢半拍也罢,甚或压根不将两个女孩因他而起的争执放在眼里,无论哪个原因,他都很特别,有一种自成一格的独特氛围。
于洁回头瞟了无动于衷的欧阳智一眼,然后格开好友的手,不屑地说:“我为什么要了解一个男公关!”
语毕,她头也不回的步出饭厅。
男公关?!这三个字如重槌般敲进黎妈妈脑子里,惊异的瞪大眼,望向一旁的欧阳智,受到很大的冲击。
她的宝贝女儿喜欢的对象,不是学长,而是……男公关?!
目睹妈咪吃惊的表情,湛优更是难过。
在她还没被他伤害前,她最珍视的人已经先伤了她……
她睁大眼睛,不让眼眶凝聚的泪水滑落。
终于,欧阳智放下碗筷,笑着自我解嘲:“看来,我不太受欢迎。”
他不像好友归掣那么擅于安慰,也没有像好友官尹和,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的说话技巧,或像翔和润一样理直气壮、Aki高超的装傻能力,也难怪他的业绩会是太平帮七人中最差的。
他没有和好友比较、一决高下的意思,在他心里,他们一直都是优秀、无可比拟的,他只不过认为自己可以更好。
他在意的,是自己有没有进步?有没有达到自己希望的标准,这才是他行事的准则。
表面上,他看似没在思考,然则,他只是把想的事直接化为行动,等做到了才会说出口。
“破坏你们的用餐气氛,真的很抱歉。”欧阳智起身致歉。
“对不起……”湛优很过意不去,都是她自以为是的决定,高估了自己协调的能力,最后却导致不欢而散的下场。
他释然一笑。“比起跟我这个外人道歉,快点跟你朋友和好比较重要。”他真心的如此认为。
她护着他的举动,他放在心上了,所以舍不得让她为难。
再者,根据正陷入爱河的好友的经验,坦承真正的身分之后,只会让事态更难以收拾、造成更多误会,而且没有任何帮助。
所以他选择保留。
他依然内敛温柔,却让她心头的结,纠结得更紧。
知道她要哭了,所以欧阳智更不打算逗留,因为他会不知所措。“谢谢两位的招待。”
黎妈妈还震惊于他的职业,情绪尚未调适过来,也没挽留他。
踏出黎家大门,欧阳智松了一口气。
上了车,他驶往大学附近那家小川菜馆。
他随口哼着歌,试图压下剧烈起伏的情绪。
他没想过,这看似连续剧的情节,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整晚,他都若有所思,湛优泫然欲泣的脸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欧阳智离开后,湛优什么都没说,仅是低头飞快的奔上楼,将自己锁在房里,忍不住将脸埋在抱枕里哭泣。
她应该强迫自己不要喜欢他,她才能和小洁重修旧好,也不会让妈咪担忧。偏偏,他的温柔和笑容,犹如一张密实的网,牢牢地,网罗她的心。
她不想挣开,只想深陷其中。
哪怕一定会伤心。
第六章
近来,黎湛优一下了课就直接回家,关在房里作画,连吃饭时间都鲜少露脸。
唯有在画图时,才能暂且忘却纠缠她的烦恼。
这阵子,她连自己究竟完成了几幅画也不太清楚,就只是不停的画着。
大概是抓住出版社的风格与偏好,她投稿的三张言情小说封面,居然都被采用了。
若是之前,她一定会高兴得飞上天,然后立即把好消息告诉好友于洁,两个人
一起庆祝一番,还有亲爱的妈咪,一定会做她最喜欢的菜,为她道贺。
然而,这回她谁也没说,开心的感觉没维持多久,就被消沉颓丧的情绪取代。
自从于洁气愤的从家里离开后,就算在课堂上碰面,也视若无睹的越过她,像是未曾相识的陌生人。
一星期前,她们的冷战终于有所突破——
因为湛优病倒住院,于洁知情后,前往医院探望她。
于洁要她允诺不再去找Owen,她答应了。
事实上,那夜之后,她就决定不再接近他——不是因为不喜欢他,相反地,就是因为太喜欢,所以不希望因为她的缘故,让他背负她家人与好友的指责。
只要不再见到他,那份爱慕会随着时间而淡化,终至消失。
但需要多久呢?
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总之,至少她确定,半个月是不够的……
她无法忘记他的笑、他专注的神情,以及不经意的温柔眸光,想再跟着他到她从未去过的幽静山区,尽情作画,仿佛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
湛优手中的画笔,在持续画了八个钟头后的午夜十二点,终于停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是她无法再继续作画的原因。
她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却怎么也抹不干。
“讨厌……”她捣着脸,抽噎的低语。
她讨厌动不动就难过落泪的自己,因为哭泣并不能解决问题,仅是白费力气。